正当众人打得难分难解时,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忽然出现了,他声音苍老嘶哑,但中气十足,急匆匆走进来怒喝一嗓子,大家纷纷停了下来。
原来是有村民见着事情闹大了,请了落霞村的里正苏宗贵过来。
孙氏一见到里正,立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求里正为我儿子做主啊——家门不幸,摊上这么一个娼妇……”
苏宗贵看着那具焦黑的尸体,眼中怜悯,放低了声音,让孙氏细细道来,另又差人去县衙请衙役和仵作来,毕竟人命一桩,总要有个官府了断。
孙氏便瘫坐在地上,众人在她哭天抢地却逻辑清晰的话语里,将这件事听了个明明白白,长吁短叹之时,罗玉容和她爹娘却羞得头也抬不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便是这样了!这娼妇私通外男,生下个小杂种!我们捆了她想要将她送官,谁知道她竟然如此狠毒,一把火将我儿子烧死了!如今家宅俱毁,里正大人,求求你为我们做主啊!”
孙氏说着朝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起身时额头已经一片红肿。
里正微微沉吟了半晌道:“私通外男本就该判沉塘之刑,再加上纵火杀人,罗玉容,你这回怕是要落个重刑啊!你可认了这些罪?”
罗玉容闻言大惊,跪爬到里正脚边,边哭边喊:“人是我偷的,火是我放的,可这个齐思年他死有余辜!”
里正不解:“为何?”
“他身为男子,却不能人事!晚上喝了花酒便想方设法折辱于我,白日里婆母不见天地念叨要我赶紧生个儿子,我没办法才一时糊涂的!”
“我被他们绑起来关了一天一夜,担心孩子,这才放火自救,带着孩子偷跑出来,可我烧的是柴房,寝屋离柴房距离甚远,我只想趁乱出逃,并没有故意要烧死他的,他——”
罗玉容咬着牙为自己辩解,话没说完又挨了小叔子一巴掌:“不是故意烧死人?你看看地上躺着的人,还有脸说这些吗?那可是你丈夫!”
她被一巴掌打得歪向了地上的焦尸,心中凄楚,心知闯下大祸,今日怕是不能善终,向着爹娘哭道:“玉容断不能接受沉塘之刑,今日便自行了断,求爹娘好生照顾威威吧!”
孙氏听见她要寻死,一把拉住她道:“娼妇!你一条贱命就想了结这桩冤案吗?没那么容易!”
罗家人愣住,罗玉辞侧目看向檀小兮,见她嘴角微微勾起,听见她心中冷笑道:“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吧?”
罗玉容抹着眼泪问:“我死还不成吗?你还要怎样?”
孙氏扯着嗓门:“家中屋子烧焦了一片,一应损失都要赔偿,二十两银子,一个铜板也不许少,至于你,就交给官府,自有青天大老爷审判!”
“二十两银子?”
李四娘差点晕过去:五两银子已是全部家底,丢了闺女还要赔二十两银子,这也太倒霉了吧!
见李四娘面色惨白,齐家二郎朝母亲孙氏使了个眼色,孙氏又大声喊道:
“二十两银子赔家中损失,若是给五十两银子,我们便写和解书,这黑心小娼妇从此与我们齐家再无瓜葛!”
李四娘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上:她当然想要女儿活着,可五十两银子,就是杀了她,也拿不出来啊……
里正无奈地摇摇头:五十两银子确实很多,可头一回听说,有银子就能不追究一条人命的?
这罗家女黑心,齐家女贪心,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戏看到这里,檀小兮还是嘴角噙笑默不作声,直到罗玉辞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她这才放下威威,冷冷开口:
“自家死了人,跑到别人家来敲诈勒索,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