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方才就注意到罗玉容吃饭时的异常,几道眼神射过来,盯得她越发浑身瘙痒难耐,脸上和脖子里瞬间多了几道粗粗的红痕,全是自己手指甲划过的痕迹。
“蚊子咬的,对,蚊子咬的!”她已经痒得神志不清,满口胡诌。
罗胜烽勃然大怒:“胡说!时至深秋,哪里来的蚊虫?说实话!”
她脸涨得通红:“实话就是,我没有见过什么玉扣!爹爹情愿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罗胜烽被问得哑然,青筋隐隐约约在脖子里爆出来,李四娘知道他已经动了怒,忙劝道:
“说不定就是小兮随手塞在了哪里呢!一个不值钱的玉石扣,我们玉容不至于这么眼皮子浅!”
“妹妹,若是你拿的,趁早拿出来。”罗玉辞深邃的眼眸里隐隐含怒,纤长的睫毛在烛火映衬下打出一小片扇形阴影,愈发显得他容色瓷白疏离,声音亦是冷若冰霜。
看罗玉容咬着唇不打算说实话,檀小兮起身收拾着碗筷道:“算了,我们没有亲眼看见,不能冤枉好人,我去收拾碗筷吧,婆母和小姑歇歇。”
她端着碗筷走到门口,忽然脚下一滞,缓缓回头道:“我在那柜门上洒了会让人发痒的药粉,药效在半个时辰后会达到顶峰,若是没有我的解药,中毒之人会挠得自己浑身皮肤溃烂,轻则毁容,重则感染而亡。”
“但愿小姑身上的痒症是蚊虫所致,而非中了我的药粉吧。”
说着她便一脚踏了出去,除了罗玉辞和三个孩子,其他人俱面色煞白。
檀小兮将碗筷洗净摆放好,又将食物残渣混合了些糙米谷物,弄了些喂给院子里的来钱儿,和两笼子鸡崽鹅崽。
来钱儿摇晃着短短的小尾巴,欢乐地吃着糊糊,成功离乳。
檀小兮蹲在地上看得正欢,就见罗玉容被李四娘推推搡搡走了出来,直接摔在了她的脚边。
她斜斜瞥了一眼满脸红痕的罗玉容,故作惊讶道:
“小姑这症状有些严重啊!我竟不知道,秋日里的蚊虫还这般厉害呢!”
李四娘一巴掌打过去,高高抬起的手在触碰到罗玉容的脸时,终究还是舍不得,颤抖了半日哭道:
“小兮,玉容她知道错了!求求你快把解药给她吧,看在我们玉辞的份上,好不好……”
罗玉辞长身玉立倚在不远处的门框上,古井无波的眼眸中并无一丝情绪,显然方才李四娘已经求过他过来一起说情,但苦肉计并没有起效。
她嫣然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森冷:“我的东西呢?”
罗玉容一边抓挠着胸口,一边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圆润通透的玉石扣,底下缀着一条已经褪了色的红穗子,连着一个平安结。
檀小兮眼眸亮了亮,珍爱地接过平安扣,对着并不明朗的月色照了照,确认完好如初,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砸在了罗玉容脸上:
“融在清水里沐浴即可。还不快滚——!”
罗玉容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她原本是想知道檀小兮将那些银两银票放在哪里了,谁知道翻遍了屋子都没找到,只在柜子里看见了这枚还算值钱的平安扣,想着反正也没人瞧见,据为己有,日后去镇上当铺里卖了,换成自己的私房钱。
谁知道檀小兮竟是个狐狸变的,诡计多端,不仅让她出丑,还险些要了她的命!
罗玉容一边沐浴,一边将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
院子里,檀小兮一双手还在揉着小奶狗的胖乎乎的身体,心思却越飘越远。
和那枚荷包一样,这是原身仅存的两样重要的东西,檀小兮曾在她记忆里面窥见她爱惜抚摸过无数次那枚玉石扣,多年盘摸下来,这枚玉石扣被盘出了包浆,通透莹白,触手生凉。
将那枚玉石扣放在胸前紧紧地捂了一会,她默默地对着月色双手合十念道:
“你最重要的东西两件东西,现在都齐了,我会替你保护好它们!”
“我知道你这辈子辛酸孤苦,你放心,我要替你好好活着,以后谁敢小瞧你,欺负你,我定睚眦必报,绝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