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带戏谑,却是带着三分试探,分明是想询问他看兵书作用何在。
罗玉辞唇线轻抿,思量着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这丫头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敏锐,之前搪塞她说李四娘产下的孩子当夜夭折,罗胜烽为了安慰妻子抱养了他作为顶替的这番言论,显然已经令她生疑。
这不算小的落霞村,谁家的儿郎养得这般精细,能文能武不说,还操心着步兵打仗的事?
目光闪了闪,却瞧见屋外那棵高大的榕树上闪过一道黑影,心中微沉,低低答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将来若家国动荡,爹说我从了军,懂些兵法,除了可自保,或许也能为国效力也未可知。”
檀小兮眼见他神情闪烁,院外榕树无风自动,却不拆穿,故作恍然大悟状道:“原来如此,公爹是个有远见的。”
她站起来摸了摸滚圆的肚子道:“你今晚出去夜猎吗?”
罗玉辞摇摇头道:“今夜不去。”
心中却道:今晚陪你。
檀小兮却冷不丁走了,边走边道:
“你吃了也别总坐着,院子里转转消消食。我去将你买的酒泡上鹿筋鹿骨,再做些东西,晚上给你沐浴。”
话还没全说完,人已经跑了,罗玉辞期期艾艾地伸出手想捞她,却只摸到了一片衣袖,心中正失落,脑子里却蓦地想起她最后说的话:
晚上给你沐浴。
……
她晚上要给我沐浴!?
罗玉辞的脸登时烧了起来,脑子里也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正想入非非之际,院外榕树上忽然传来阵阵鸟啼声,将他从无边的幻境中捞了出来。
他不予理会,仍是低头看书。
过了好半晌,夜色也渐渐浓厚下来,书卷上的字渐渐看不清了,那榕树上的鸟啼声却仍是每隔一会便响起,丝毫没有停歇之意。
罗玉辞这才警惕地起身,看似闲庭信步地走出了小院。
后院有着密密麻麻一片榕树,尽管秋日绿叶也依然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地连着前往山林的小道。
罗玉辞走到方才传出鸟鸣之声的榕树下停了下来,四下无人,却蓦地说起了话,语调冰冷:
“不是说了今晚不夜猎,为何还守在此地?”
那两人站在树上,谨慎地四下望了望,确定附近没有人,这才“刷”地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了平地上。
其中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高个男子压低声音道:
“属下知罪!可殿下迟迟不给我们一个时间,莫非是与那姑娘日久生情——”
罗玉辞眸光冷冷扫过,低喝道:“放肆!”
高个男子心中忐忑,面上却凛然:“殿下本来在在假死那日就该离开此地,可为何让属下一等再等?”
他身旁那个少年也抱了抱拳道:
“少主,你千万别怪我爹爹言语冲撞,他是担心你被俗事迷了眼,忘了你身上背负的深仇大恨!”
罗玉辞被‘深仇大恨’四个字刺痛了心,握着拳头一字一句道:“我没忘!只是我这里暂生变数,何时启程,我自有计划!”
那两人正欲在劝说,忽听得沙沙脚步声传来,两人登时足尖轻点,悄无声息地再次跃上了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