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霞去奶奶卧室,把板栗糕和桂花糕给了奶奶以后,就回西北屋去找母亲于韵妹。
于韵妹今天和二伯母两人当班打草鞋,正坐在中厅上半厅的草鞋架上忙乎。
秋霞把回门礼交给母亲。于韵妹将桂圆干和目鱼干留下,叫在一边玩的秋波拿回屋去。叫秋霞把鸡和肉拿到厨房去,今天炒着吃了。
三伯母和四伯母在天井旁拣菜,见秋霞回来了,都高兴的让坐。
三伯母起身接过秋霞手里的鸡和肉,说一些几天不见,非常想念的话。四伯母亦如此,还说秋霞出嫁以后变得更漂亮了。
秋霞绯红着脸说四伯母瞎说,二伯母却补充说:“是真的变得更漂亮了,变得成熟懂事了。”
秋霞明白二伯母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说她长大了,已经不再是女孩子,而是丰腴、成熟、魅力十足的女人了。所以她脸色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秋霞不好意思再待在中厅,担心伯母们问她尴尬的问题,便借故说要去找秋萍而抽身走开了。
季贤一直在柚子树下等老爷子回来,仲恺、仲勇和一伙孩子都闹着要他带他们去骑马。季贤答应等爷爷回来,再带他们去。孩子们便高兴得手舞足蹈,兴奋的期待着爷爷快点回来。在爷爷还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季贤跟孩子们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王耀荣三十多年没有骑马了,当他骑上马的那一刻,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义和团,回到了充满激情的岁月里。
是啊!他的满腔热血、满腔抱负早已付之东流。一个铁血男儿就这样埋没在荒山野岭之中,可叹!可泣!
王耀荣快马加鞭的跑到了荷花渡,找茶馆喝了一杯茶,趁机向熟人感叹了一番他当年之英勇以后,便又骑上枣色马顺顺利利的回到了王家祠堂。
王耀荣回到院子里,就哈哈大笑着跳下马来。
他把马鞭和缰绳一起扔向季贤,笑呵呵的说:“你小子还敢小看爷爷,爷爷今天还要让你开开眼界,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真功夫。”
季贤已经感觉到爷爷不均匀的呼吸。他知道爷爷是在逞能,不服输。但爷爷毕竟是八十有余的人了,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所以他并不想看他的什么真功夫。
可是他又不敢用注意身体之类的话来劝止爷爷,只好说:“爷爷刀枪不入,是真正的英雄,论勇猛威武,孙婿肯定不是您的对手,但是下棋,爷爷就未必是孙婿的对手了。”
“呵呵!下棋?纸上谈兵,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爷爷从不玩这种玩艺。”王耀荣等季贤拴好马,便拉着他的手,大大咧咧的说:“贤孙婿,别磨磨蹭蹭的了,走,跟爷爷上中厅。”
季贤无可奈何,只得跟着老爷子到了中厅。他也不知道老爷子要为他表演什么样的真功夫,只是不想让老爷子冒险,于是就问天井旁拣菜的三伯母说:“三伯母,秋霞哪里去了?”
“去找秋萍了,可能和秋萍一起在后院乘凉吧。”三伯母回答说。
季贤就以找秋霞为由,想借故走开,他想:“我走开了,没人看你表演,看你还怎么去表演真功夫?”
可是,就在他走到西北屋的私厅门口时,就被老爷子一把抓了回来。老爷子说:“你小子哪里去?你知道当年爷爷卖艺为生的时候,一场表演要挣多少钱么?爷爷免费表演给你看,你还不看。”
严重无奈,季贤只得蹲在天井的围墙上,等着观看老爷子为他表演。此时,三伯母和四伯母端着两筐菜进了厨房。二伯母和于韵妹还在一边打草鞋,一边说闲话。
她们对老爷子的真功夫,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老爷子把腰间的铜烟斗放在天井的围墙边上,三个前空翻便四平八稳蹲在了饭桌上,继而又在饭桌上来了一个倒立,两只手当脚,在饭桌上走了一圈,接着又是一个后空翻,稳稳当当的立于饭桌中间。
说实话,对老爷爷的真功夫,季贤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他总有一种不祥之兆,就担心老爷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可于韵妹和二伯母,还有中厅里来来去去的人都跟没看见一样,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老爷子的这些把戏,几乎天天都会表演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