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这手里的兽纽玉印,沈维想着,自己这边事情既已结束,那差不多该接了妻儿回来。欢儿那孩子身体差些,定是受不了乡下的苦,还当早点写信让他们动身回来才是。
至于沈凌。
沈维摩挲着玉印的手顿了顿。
这孩子有些难办。
他知道周氏因为亲儿的事,一直不待见沈凌,故而总是在他耳边念叨什么妨克之类的话。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命数之说他自是不信,而且那孩子一副聪明之相,比欢儿不知强了多少倍。如果善加培养,定是能早日高中,到时做上几年清要官职或是外放,总对自己是个助益。
他沉吟了一番。
罢了,不管周氏,这等无知蠢妇能懂了什么。等这次他们归家,便让沈凌去考童生试,以他水平,中个小三元怕也不是难事。到时候成了秀才,哪还有那深宅妇人什么说话的份。
“去,取我笔墨来。”
沈维一番思考,已是想请其中利害。这便放了手中的玉印,又端了茶盏抿了一口。
果然好茶!
且不说着茶本身就色清汤透,香味扑鼻,浅苦回甘,就着知府大人独赏的这名头,就够让他回味的了。
“老爷,夫人来信了。”
正在周起的服侍下准备提笔写信的沈维抬了头,“噢?拿来我看。”
上次寄信早是两月前的事了,二李子村离他任上颇有些距离,如果他们回信的及时,也差不多这时候能到的。
沈维靠在官帽椅上接了信,他得了上司赏识又品了盏好茶,正是放松的时候。接了信,就浑不在意的直接拆了来看,只当里面是些周氏的闲散之语。
谁知他拆了信来,越读,眉头皱的越紧,最后竟是一下将那张薄薄的信纸拍在了桌上。
周起还未见过老爷发这样大的火。他知道夫人这夫婿虽是个农家子,平日却比旁的读书人还爱端着,轻易不会露了情绪。
他略抬了头,眼神只敢往旁边一闪。
只瞧见老爷剧烈起伏的胸口和偾张的鼻孔。
看样子真是气的狠了。
送信的下人也是吓呆了,这时还弓着腰。他没周起大胆,是头也不敢抬的。
“去、请了老太爷和老夫人来。”
良久,沈维才算是缓过来。
他心中恼恨不已。
沈凌这小子,如何就被个乡下村姑迷了眼睛,还私定终生?简直有辱家门!
如若是看上那村姑姿色,就私下里随便玩玩便是,为何非要弄的人尽皆知,我原就是有心想保,现在也是没有办法。谁不知我沈氏,耕读传家,最是注重家学门风,哪能容的了这样的事?
不说被同僚取笑,要是给那些闲了没事做的御史知道了,还不得参上自己一本!
沈维如何不知这其中必有蹊跷,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舍了这颗养了十多年的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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