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家小子怎的一日都不出来?这都多久了?”
“说来是啊,地也不下,家里我看着喂鸡割草的,都还是秦寡妇做呢。”
“也不知招了这赘婿图个啥了?”
“呸,你们懂个什么了?人家可是要考秀才公的,还不得天天读书?”
“是了是了,咱二李子村可就得指着这庄家出个秀才风光风光了。”
说到这儿,这些个抓了瓜子嗑的飞起的妇人挑眉勾嘴的,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沈凌这些日子都是早早起床,学着推了板车,帮着庄可卿母女二人一起运豆浆的,其他家里原先要两人一起做的重体力活基本都被他包了。
而白天,他就全力抄书,并不在晚上浪费一点儿灯油钱。
庄可卿也是赞同的,倒不是舍不得那几文钱的灯油,只是晚上抄书对眼睛不好,年纪轻轻的,可不能为了省这点子钱把眼熬坏了。
终是到了逢旬的日子,这回庄可卿还记得准备了给张屠户的卤水豆干,加了其他送到赵家的以及要在街上卖的豆制品,又是一大车。
今日她把家当全带了,共计三贯,打算把东西卖光之后再凑凑,直接买头牲口回来。
沈凌的书将将在头一天默好,此时也用油纸小心的包了,揣在怀里。
他们出发的时候天还没亮。
张大同沈凌不熟,打了招呼之后就自顾的去推板车,之后也并不说话。
板车嘎吱嘎吱的响着,他们一路出了村,天渐渐亮起来,走了半路的时候沈凌就要上去换了张大下来。
张大哪里肯,他这来帮忙也不是白帮了的,丫头也付了工钱的,说起来就是雇他做活了,怎好还让主家出力的?
“张大叔,您让沈凌试试,以后家里这活他总要做的,现在有您在,还能教教他。”庄可卿这么说着,转手就塞了个尚还温热的鸡蛋到张大手里,弄的汉子愣愣的。
家里鸡是养了些个,可鸡蛋平时都没人舍得煮了吃,都是逢集要拿去卖的,就算有富余的,不也紧了老的小的吃,那轮的到他?
他都是快记不得鸡蛋啥味了。
“这、这。”张大不知如何回应的档口,沈凌侧身一抓,就顺利接了板车把手,等他把车“嘎吱”的推起来,张大也插不上手了。
“哎、哎……”
张大还要去抢,可庄可卿又说话了,“张大叔,这次我是想去镇上也买头牲口的。”
“买牲口?”给这岔一打,他也歇了继续推车的心。可眼见着沈凌身形单薄,便在边上伸了手扶着。
“的确,是该当买头,骡子或者驴子,都行。不过,如果以后还想让这牲口下崽,那就买头驴,不要下崽只要干活的话,我倒是觉得骡子更好些。”
张大说起牲口的这些事来头头是道,一点都没平时木讷少言的样子。庄可卿原是不懂这些,听他这么一说,倒还起了些兴趣。
“那便买头骡子,如何?”
天已经微微亮了,晨曦之光正从路边密密的树叶缝隙见照射下来,透过稀薄的白雾,成形了一束束粗细的通透光柱。
乡间小道,本是毫无风景可言,但此时,晨光、薄雾、绿树、青草以及言笑晏晏脸颊薄红的少女,却是让沈凌迷茫了一瞬。
“沈凌?”
庄可卿不知道对方怎么就突然愣了,她伸出只手来,作势晃了晃,又笑道,“难道你更喜欢小毛驴吗?”
沈凌狼狈低头。
“你决定便好。”
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时节,甚至没有什么旖旎的气氛,只是普普通通的送货路上,自己如何还能这样起了心思。
耳边传来少女同男人讨论的声音,沈凌不禁陷入对了自我品德的怀疑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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