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瓦匠姓林,住在大杏村,离鲁石匠家不远,手艺是远近几个村顶好的,哪家建房铺瓦或是烧个房里物件的,都爱找他。
到了瓦匠家,只见院门敞着,里面分了好几块区域,分别排了晒着的整齐砖瓦,还有些个模具和泥团放在一边,想来是人刚刚还在做活,暂时有什么事离开了一阵。
院子里没人,庄可卿不好随便进去,只在外面等着。
不多时,后院出来个年轻男人,二十出头样子,手上有些脏污。他一眼瞧见外头停着的骡车和边上的两个少年男女,心知大概是来买东西的,就主动问道:“要买啥?”
“宽口坛子有不?”庄可卿微微颔首,笑着问道。
“有啊,大的小的三个尺寸,你要几个了?”青年弯腰从放工具的地方扯了条湿毛巾擦手。
“能不能带我先看看东西?”
“跟我来。”擦手巾往小凳上一扔,青年指了指沈凌牵着的大黑,“骡车拉进来,就栓柱子上吧。”
说完,他
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先拐进了后院。
庄可卿同沈凌点个头就跟了过去,留了少年一人栓车。
瓦匠后院很大,左边一个大窑,半圆形,里面似乎正烧着,还没靠近就是一股子热浪冲到人的跟前。
青年带了庄可卿来到另一边的简易棚子,里面大大小小的摞了好些坛子、瓦罐、碗碟之类的,看上去都是土里土气的,没什么花样。
村里大多都是用的这种,虽不如贵人们用的精致,可胜在便宜结实。
庄可卿走进,选了五个中等大小的坛子,又点了几个小点的瓦罐,说这几个她都要了。
大坛子酿酒,小坛子做腐乳。
随后便是取货收钱。
青年帮了沈凌一起把坛子往车上装,之后找来麻绳沿了坛口一道道的固定在骡车上,做事相当仔细。
“那便多谢您了,如果后面还需坛子,我便来同您定货。”
庄可卿说的笃定,倒让青年愣了一愣,等这两个少年男女拉了骡车走远了,才嘀咕道:“你还当定多少坛子?家里是有多少咸菜要腌了?”
当然,这事很快给他抛在脑后,直到不久之后,来的大批坛子订单才让他想起今日的事。
一路护了坛子回村,到家时天竟还亮着。
薯渣早就蒸好了,秦蔓枝用潮湿的细麻布盖着晾凉,唯恐表面干掉。
庄可卿也顾不得吃饭了,同沈凌洗了坛子,又烧了热水冲过,等坛子稍干些,就回屋取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酒曲,捏碎了待用。
薯渣一层酒曲一层,一坛并不敢装的太满,等全部装好,也是四坛将好。
坛子全部放进仓库,忙完所有,又给大黑开了顿小灶,感谢它今日辛苦,之后几个人才把之前一直热着的饭食端到屋里。
天已经黑了,饭桌中央点了蜡烛,一家人在暖黄的光晕中其乐融融地享受着简单的晚食。
“可儿,你刚刚是不是在做酒?”
秦蔓枝在庄可卿拿出酒曲时就认出了。
“是啊,娘。你知道?”庄可卿没想到娘竟还知道做酒。
“这酒都是粮食做的,若是我们做了,官府会不会来管?”
原来她并不是对女儿能不能做出酒来有疑问,而是怕女儿真的做出酒来,这官府会不会来查了。
这倒是从来没想过啊!
庄可卿有点傻了。
不是吧,这酒是百分十九十能做出的,可要是做出不能卖,那她的这些个努力不就是白费了的?
胸口咚咚直跳,庄可卿难得的生出些不安和焦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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