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咱家也得砌个炕。”
庄三媳妇吴氏盘了条腿坐在床上,给孩子阿青换尿布。她把湿漉漉的布头往地上盆里一甩,说,“赶快趁还有太阳洗了,不然到晚又没得换。”
庄三腮帮子紧了紧,额头上冒出根青筋来。他忍了忍,还是将盆子端了出去,从水缸里打了水出来,乖乖把尿布搓了。
就因为前月薯干赔本那事,他如今也不知被媳妇唠叨了多少回,就是再好的脾气都要被磨光了。
吴氏自是不会总说自己,可对自家老娘可是怨念深重,时时不忘了讥讽几句,还要他一起跟了骂来,弄了自己夹在中间,好不难受。
晾尿布的档口,吴氏已经抱了孩子出来,又提起做炕的事,“人邻村都有人盘炕了,你说咱家条件也不差,年前必须也得用上。”
“越快越好,阿青体弱,冬日里万一冻坏了。”
庄三当然没有异议,当即点了头,说过两日就去柳大家,把这事给定了。
可吴氏还是不依不饶,就是要缠着他马上就去,说完还抱了孩子回屋,从床里拿出钱箱子,数了一百文撞进钱袋子给他。
“今日定要办妥了,让柳大这几日就来,免得耽误了时候。”
庄三攥了个钱袋,心中直叹气,可也无法,只得闷了头出门。
柳家如今生意好了很,成日都是热热闹闹的,施工队人数不够了,现如今还想着要扩充人手呢。
待庄三到了的时候,前面正巧有个定日子的刚走。柳大送了人出门,一转眼就见了站在院外的庄三。
满面的笑容一瞬就摆了下来,柳大问:“有事?”
庄三知道自己如今再村里不受待见,但这回他有求于人,也不好争了吵了,只挤出个笑意来,“我想给屋里头盘个炕,柳兄弟你啥时候能抽了空?”
“单排满了,做不了。”
甩下冷冷淡淡的一句话,柳大多一个眼神都没的,直接转头就走。
“哎哎,别走啊?你刚不是才定了个吗?”庄三连连唤着,站在人院子外面跳了喊:“我家只要年前做完就成,不急这几天呐!”
“没空!”
柳大只吼了声就回了屋,没有再同庄三啰嗦的意思。
这是怎的了?难道真还排满单了?
庄三本能地不信,可想想又觉得有些不确定,的确也听说外村都有人找上门来的,怕是真的忙不过来。
事情没办成,回了家自然吴氏又发了顿脾气,他左右解释半天,最后保证年前买个炉子在家放着,才算哄好了。
可没过了两日,他刚从地里回来,农具还没收了,就被吴氏指了鼻子骂没用、囊种,弄的他莫名其妙,火气蹭蹭往上冒。
“你有种了再骂一次试试?”
他少有冲吴氏发火的时候,吴氏被他这么一吼,顿时被吓的愣了神。
庄三以为自己制住媳妇了,心下一阵畅快,谁知下一秒吴氏就抱了孩子冲上来,对着他又捶又打,完了直接嚎哭出声,“你吼我?你竟还吼我?”
“我为了生下阿青在鬼门关转了圈,好不容易才回了来,你还吼我?!我不活了啊~”
吴氏这一闹,弄的怀里的孩子也跟了大哭,哭的狠了又咳又喘的,像是又要发病。
庄三一下慌了,他忙的冲上来要抱孩子,可吴氏哪肯,她叨咕着:“乖宝,不要爹抱,他连个炕头都不给你用,就是心狠,和他那个老不死的娘一个样!”
“阿兰!什么叫我不愿做炕?上次不是同你说了,柳大讲年前单子排满了,是做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