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经中午了。
主考官彭举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的接了衙役呈上的卷子,待看到上面端正清隽的字迹时,一下就来了精神。
好字!
他心中微微一赞,抬头看了眼抽身离去的沈凌。
果然人如其字!
内容且再看来!
帖经不过考验背诵默写,并无什么机关窍门,但刚刚彭举已经看了不知多少份连默写都默写不好的卷子,此时再看沈凌的,简直如清风拂面一般,舒适自怡。
看完卷子,彭举又翻到最前面的姓名籍贯处,记下了沈凌的名字。
考舍外面依然人潮汹涌,沈凌提着考篮,绕过等候的人群,往客栈的方向走。
“阿凌。”
是庄可卿的声音。
她在外面等了许久,也听了不少八卦。
什么有考生运气不好,分到了臭号,直接被臭晕了的,或是有考生坐了个漏雨的考舍,直接淋生病了被抬出来的,又或者是考场里头发的毛笔岔了毛,考生不敢说,字写了不堪入目,交卷当时就被考官批了不过的。
林林总总,简直是花式倒霉。
这庄可卿在一边,听的都是直摇头。
阿凌可别遇上这些事了。
她在外头吹了一上午的冷风,半夜起来那会吃的点东西早就消化光了,此时又冷又饿,但见着沈凌出来,她又十足高兴,不管考的怎样,总算是熬过一天了。
沈凌拎着考篮,远远的见了少女飞扬着眉眼同他招手,面上表情一松,维持了整个上午的自持淡漠瞬间烟消云散。
“为何不在客栈等我?”
见庄可卿嘴唇都冻的发白,沈凌心疼不已。
他伸手将少女冰冷的双手捂进怀里,让对方依偎着自己,低声轻问。
“我怕错过你出来。”
庄可卿一边答着话,一边掀开考篮上盖着的布巾,见里面的糕点肉干丁点没动,不禁担心,“你怎的什么都没吃?”
“不饿,我也想尽快答完。”
陆陆续续也有考生出来,周围的家属仆人们又是涌上前去,将这说着话的两人挤到一边。
“走,我们回客栈,我给你做顿好吃的。”
后面还有四场考试,庄可卿不敢放松,是以外食都不敢。她早早的就同客栈伙计打过招呼,说了要借他们的炉灶一用,为相公做些饭食。
这些要求客栈都是见了多了,只要不影响生意,也给足银子,就没什么不行的。
两人回了客栈,休息吃饭不提。
第二日发榜,庄可卿不乐意大早的同人去挤,所以之前早花了些银子,寻了人来报。
沈凌果然在通过的那批名单中,并且还拿下第一。
庄可卿高兴的不行,可沈凌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并没有因为这场第一而显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发榜次日就是下一场,这场考墨义。
墨义便是四书五经的释义,说是考验理解,其实还是背诵。
这在沈凌的角度,也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前后八日,一连四场,他次次通过,次次第一,只是这每次的分配的座号都是不同,所以即使他已连斩下四个第一,也并无他人知晓。
客栈里扼腕叹息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有些考生互相认识的,都在悄悄打探,但实在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可虽然其他人不知,但主考官彭举却是一清二楚,这前四场,都是被这名为沈凌的学生拿到了。
他自第一场之后便有意关注,一连四场下来,已然发现此子文理扎实,逻辑清晰,实为难得。只要这最后一场诗赋不是做了特别差劲的诗来,自己必然点他做这案首。
“阿凌,最后一场了,好好加油。”
一如前几次,庄可卿将考篮递到沈凌手上,目送他进了考场,消失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