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你说咱这和大房的关系,总这么僵着也不成个事儿埃”
钱老太一张老脸苦巴巴的,皱得像个干瘪的橘子。
“娘,您咋的突然想起说这个了?”
庄三莫名其妙。
娘这是突然转了性了怎的?
从前她是有多嫌弃了大嫂和侄女,自己可是瞧了清清楚楚的,而且因为没沾着那豆腐生意,就是连亲孙子都没正头看过一眼。
现下怎么担心起这个了?
“三儿!你咋地,没听说孙女婿中了案首那事啊?”
钱老太抬了抬眼,堆叠的眼皮耷拉着,透着股子颓气。
原是因为这个。
庄三心中了然。
前几日他得了这消息,也是惊讶的不行,本还想着要提些礼来送去道喜,可这些日子过去,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得个案首有啥了不起的,这秀才可还没考上呢,再说,考上秀才的多了是,一辈子是秀才的,那更是数不清,瞧那隔壁村的赵秀才不就是吗,考了几十年,不还是个秀才,顶个什么用了?
但这话也不好在娘面前说的太露骨,依他娘这脾性,若是想明白这些,说不定又要说些怪话,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娘,您可真是想的多了,不管怎么说,她大房总归是小辈,再如何,还能说道您这长辈不成?”
庄三这句话同庄二之前说的一样,本来钱老太是不怎么愿信老二的,可如今老三这么一说,那感觉当即不同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
钱老太点点头,已经有些被说服了。
“再说了,就算那小子以后中了举人,成了进士,那该叫您阿奶,也还是得叫您阿奶,这哪能跑的了的?”
“要是您实在不放心了,那咱就再等等,看他到底能不能中了秀才,若是中了秀才,咱再上门不迟。”
庄三也不是傻子,虽说沈凌以后能不能考上秀才还是两说,但只他大侄女这头,交好便是百益无害,就算对方心里还有疙瘩,但怎的说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好好的,难道还能将他们打出去不成?
劝服了钱老太,庄三又同回来的庄二嘱咐了一通,让他看好了娘,不要让她出去乱跑,省的胡乱传出些什么话来,惹了村子里议论。
时间过了飞快,转眼过了一个月,地里的麦穗都沉甸甸的垂下了,五福记的酒坊也走上正轨,潘大掌柜离开二李村,换了别的管事来。
而村里的养殖场,也正式运转起来了。
头批的猪、鸡都是在县里牲畜交易市场同人订的,当初就因为这大批量采购的事,二李村的名头还在松陵镇火了一把,连带着屠户和劁猪匠的宣传,如今这附近的村子,可都知晓饲料这么个便宜又好用的东西了。
可现在人二李村已经不往外卖饲料了,这肥牲口的玩意已经成了稀罕物事,除了北坡村养骡子的刘老头,其他任谁去问,人二李村都是不愿将饲料卖到外头去。
猪崽儿在养殖场里待了不少时日,吃着饲料见风长,如今个个壮实,村里又请了劁猪匠来,手起刀落的,这些个猪崽儿从此便了却烦恼,只知吃喝长肉了。
如今村里的二李树下冷清了不少,村民们没事了都爱去养殖场那儿转转,看看猪又肥了几圈,鸡又大了多少。
这长在身上的肉,可都是实打实的银子呢!
眼见着牲口长的好,村民们也都在作坊里挣了些钱,村长李树心里头高兴是高兴,可也没忘了提醒大伙儿改造水田,准备着水稻播种的事。
农民的根还得是种地!
这些个日子,大伙碰了面的招呼都不是问了“吃啥?”“上工去?”而是变成“你家做几亩?”“全做不?”
这就是问的做几亩稻田鱼呢。
去年庄家大房和张家那丰收的模样,可给村民瞧的眼红了,想着今年自家也能这样,不禁都个个摩拳擦掌的,只要是不去作坊上工,就都猫了腰在地里加高田垄,改造水田。
村里头的小子们也寻了个下水摸鱼的活计,村子里现在是日日都忙,人人都忙,没个闲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