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青唐,战事平歇,敦煌郡王赵怀德奉旨,招抚部众。
其弟小陇拶,被拥立第六代土司后,西羌部族分成三派。
一派羌族归顺他,另一派羌人拥护其弟,第三派羌夷是观望的墙头草。
时隔不久,赵怀德在青唐遇到叛军,护军将领宇文胄遇刺受伤。
朝廷召宇文胄回陕州,养伤整军,令赵节度使退守邈川城。
接到枢密使调兵文书,赵怀德所部南下时,被叛军冲散,护军将领宇文胄不知所踪。
星宿海四周,是百里恶水沼泽。
中部有一片滩涂,方圆数十余里,有百米高的矮丘起伏蔓延。
滩涂南畔,有很多的荆棘灌木林,密布在山麓下。
树林生得很密,是以日光难透,腐烂的落叶恶臭,显得阴森凄凉。
近几十年来,白发老怪丁春秋出世,打劫大宋行僧,星宿派威震西北商路。
特别是十几年来,星宿派弟子众多,四处下毒伏击路人,吓得这周边都没有商队来过。
星宿海那些滩涂,杂草蔓生,到处是荒泽野地,骷髅零星散落在草丛里。
低矮的山丘,成了乱骨坟场,数百神鸦怪叫,阴森恐怖。
远处黑色的天边,逐渐露出一丝鱼肚白,天快亮了。
密生的树枝,把那丝微弱的光线阻挡,光亮更加微弱。
枝叶间,腥臭的恶风飘过。
进来些许亮光,把虬枝的影子,倒映在地上,如同地府厉鬼。
“呼”
声音传来,地上的树叶动了。
是风?并非如此。
此刻草叶静止,根本无风。
“咕呜呜!”
“咕呜呜”!
蓦地两声诡异刺耳的声音,如冤魂夜泣,侵入心骨,令人背后寒意乍起。
“咕咕!”
难道真有幽魂怨鬼出现?
“唰唰!”
树枝徐徐散开,透了些光进来。
地面出现了团黑影,缓缓映进林子。
那影子上下晃动,随着光亮,缓慢移动。
“咕嚕!”
怪声又起,黑影陡然停住。
“咔吱咔吱!”树枝一阵乱响。
“扑棱棱!”黑影腾空,慢慢消失。
此时,林中进来了一个人。
“哼!该死的夜枭!”这人发出低沉的声音,嘟哝一句。
他穿着褐色绸衫,外套一件牛皮甲,拖着根铁枪。
黑暗中,仍能辨得清楚,身形魁梧。
“唰!”一杆绣北斗七星的小黑旗,飞来插在他脚下。
前方不远处,几堆森森白骨,绿幽幽的磷火飘忽。
“蜀地宇文胄,路过星宿宝地,返回中原,还请高人通融借道!”原来,此人是青唐战事失踪的宇文胄。
“裂桀桀!宇文将军,你智绝当世,能躲过本派十七次伏杀,了不起!”山丘下,一道人影飘来。
“不知本将何德何能,要贵派如此相逼?”宇文胄的手捏紧铁枪。
“宇文将军忠勇王事,星宿派向来佩服勇猛将士,从未对军卒出手,你只需交出手中秘籍,今后就是湟水贵客!”过来一名少年道人,身上白袍织七星。
“如果通常物事,本将不屑一顾,但这是我好友凌云子的东西,岂能给你!”宇文胄虎目圆睁。
“那就得罪了!”道人左手的袖袍一挥,几只斑斓宫蟾飞来,喷出的汁液奇臭无比。
“哈喝!”宇文胄猿臂一颤,枪花骤闪,刺落宫蟾。
“好枪法,摘星子还有一道美味,请将军品尝!”那道人右袍挥舞,一团黑雾飘来,夹藏着几把柳叶飞刀。
“哼!”宇文胄身形连退,铁枪挑动地上宫蟾,那几只毒物飞向道人。
“啊!”那人的手被击中,青烟直冒,宫蟾尸液毒性猛烈,少年道人惨叫一声,快速隐退。
三柄飞刀击中宇文胄,让他身形微晃,退出密林,沿着恶泽,反身南下陕甘道。
明月峡,绝壁陡立,浪涛拍岸,山谷里沿路倒着十几具尸体。
宇文胄坐在峡谷的河边,用布袍卷着手,小心拔出胸口包袱的暗器,是七八支蓝汪汪毒针。
冷水洗了面,想着包袱中那东西,轻舒一口气,要不是这卷丝帛在心口,挡住了毒针,他命就丢在陕甘道了。
当日在邈川城外,宇文胄杀退叛贼,突闻空中鹤唳。
他取弓射箭,空中那飞鹤一歪,用翅拍落箭支,却掉下一件东西。
兵卒捡过来,发现是一卷丝帛,上面绣的是脚印,密密麻麻,杂乱无章。
丝帛背面,书有“字谕凌云子,携剑来拜师。”六个字,让他想起陕州那舞剑少年。
这件东西,必然是那少年高泰云的。
宇文胄交代亲卫去邈川禀战报,自己亲自南下陕州,不料中途遭无名敌人,十余次伏击,差点要了老命。
他只能四处布迷阵,西退星宿海,忽而南行大理国,白日现身又东下成都府,实际黑夜从明月峡回陕州朝阳峰。
途中历经艰险,昼伏夜行,终于到了陕州,打听到玄门分坛,建在朝阳峰附近。
中原大宋官道,变化了很多,沿途新搭了不少茶马铺。
不少茶寮供应美酒,都挂着“杏花村酒铺”的布招,那杏花村酒美味,宇文胄喝过不少开封名酒,都没有这酒清香。
朝阳峰的溪涧,宇文胄坐在石头边。
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杂物,用盐水洗了胸前和背后几处伤口,又抹了把脸,长舒了口气。
他身上的大小伤口,数十余处,有战场上留下的箭创伤疤,也有沿途被人伏击留下的暗伤,那些莫名奇妙的敌人弄的伤口最深。
歇息片刻,继续前行,到了峰下的“天一宫”。
只见数十名少年,在前殿平地练剑,另有数十名弟子,在炮制药材,进出的人匆匆忙忙,都很忙碌。
“福生无量天尊!请问将军找谁?”前殿过来一名少年,稽首施礼。
“我是宇文胄,找凌云子。急事,十万火急,让他速来陕州!”宇文胄急促地说
他知道这秘籍必然贵重,属于凌云子师门,只看沿途被伏击,就知道事关重大。
“咦,宇文将军,是你,哪股风把你吹来了?快请!”殿内过来一名佩剑少年,是高泰云亲传弟子赵平山,如今坐镇陕州分坛天一宫。
“还不把你师父喊来,有天大急事,事关他师门!”宇文胄一看来人,眉宇熟悉,原来是当日烤肉的少年,知道他是凌云子亲传弟子。
“好,将军且在此歇息,我立刻飞书!”赵平山闻言转身。
宇文胄语气严肃,既然这事情急切,那可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