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第二天在驱车前往约定地点的路上，回想起昨夜的种种，沈燃星却莫名有些希望杜虞臣当时能够阻拦自己。
因为只要杜虞臣开口，即便齐彻暴跳如雷，他也会改口说不去。
如果是那样的，他就不用面对此刻的情况……
谈判的地点选在一间酒店的会议室里，剧组方面是林方、齐彻和他，另外还有“星瀚”的两名法务，金绍那边也有两名律师在场，另外就是金绍和他的助理。
或许是已经将法律方面的事务全权委托给了两名律师，金绍的注意力从一开始就全放在他身上，“沈先生，我跟你说实话，我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好看的男男女女不知道见了有多少，但没有一个人骨相像你这么美的，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美人在骨不在皮’……
“沈先生你就是这样的美人，真是难得一见啦。”
金绍操着南方口音，今年四十七岁，他本人就像燕北北说的那样，是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酒店里的冷气开得很强，他却还拿着一块毛巾不停地擦汗。
但是热成这样，也没耽误他滔滔不绝地想出词儿来赞美沈燃星。
虽然他只是口头赞美，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但一来沈燃星在娱乐圈阅人多矣，深知表里未必如一的道理，二来被人这样当面不遗余力地夸赞——
说实在，还是有点尴尬。
更不用说还有旁人在场。
但齐彻一副看好戏的悠哉模样，林方和法务则如临大敌，金绍那边他的助理和两名律师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模样，最多在金绍开始新一轮赞美时微微抽搐一下嘴角。
终于，金绍的助理咳嗽了一声。
“你咳什么咳啦，我说完了自然会停下的啦！”金绍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沈先生你不要见怪，我这个助理就是这样，总是分不清什么场合办什么事。”
齐彻猛地揉了揉鼻子，憋住了一声笑。
沈燃星也只能笑笑，所有人耐着性子又听金绍吹捧了沈燃星几句后，他总算停了下来，灌下去一大杯水后，他向两名律师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那好，那我们就正式开始讨论这次的版权纠纷问题。”
对方律师话音未落，林方却先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稍等一下，金先生，我们剧组的编剧说她以前在您这里实习过一段时间，有这回事儿吗？”
“你不要瞎说，那个燕北北什么时候来我这里实习过。”金绍翻了个白眼。
林方也不介意，“哦，没有就行了，不过我回去会告诉北北的，虽然《案》的字幕上编剧署的是‘星瀚’编剧工作室的名字，但她还是有点名气的，金先生都知道她的名字。”
什么叫含沙射影，这就是。
金绍的表情立刻就僵硬了起来，一旁的助理皱了皱眉，又咳嗽了一声，他们的律师这才如梦初醒，“各位，今天大家过来是想谈版权的，其他无关的事还是先不要提了吧？”
林方特别敷衍地嗯嗯了两声。
随后是双方的法务们开始干活，金绍的律师先是出示了版权登记系统内相关信息的打印件，声明了金绍对剧作著作权的完全所有，并将《案》剧组使用剧本的行为定义为侵权。
而“星瀚”的法务则出示了燕北北和“星瀚”的编剧工作室签订的剧本转让协议，明确了其中的条款已经列明燕北北保证剧本著作权的合法性及完整性……
沈燃星在一旁听着，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星瀚”法务的策略也很明白，咬定“星瀚”是通过合法途径取得剧本使用权的善意第三方，如果万不得已，就会将责任都推在燕北北的身上。
但金绍方面显然很清楚，从燕北北身上得不到什么好处，而《案》的拍摄如果长时间拖延，“星瀚”要面临的不仅是投资上的损失，还会有平台方的高额索赔。
双方都是嘴皮子利索的，于是很快陷入了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之中。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委托人的作品受到了侵权是事实，贵方可以继续主张你们在这件事情当中是全然无辜的，我们就走正式法律程序来认定双方的最终责任。”
数轮回合之后，金绍的律师许是见讨不了好，就抛出了这样一句话。
就是因为知道剧组拖不起才这么说的。
所以此言一出，林方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而沈燃星则看了金绍一眼，只见他绷着个脸还在不断地擦汗，只是两眼紧闭，似乎已经不再在意事情的结果。
这是……没有转圜余地的意思了。
沈燃星皱了皱眉。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沈燃星向大门那边看去，只见门开一线，探进来一张甜美的小脸。
“沈老师……”田小吉向他招手。
她应该是一早就陪着燕北北找那份邮件去了，想到这点沈燃星立刻起身向门外走去，与此同时会议桌那边响起了手机铃声。
走出大门时沈燃星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金绍捧着手机猛地站起来，然后就颠着一身的肉，踩着小碎步向另一道侧门去了。
他没有太在意，径自跨出门，看着笑吟吟的田小吉，“怎么样，找到了？”
小美女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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