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姓许,是个中年人,年龄让他养出了圆滑,他开口的一句话就是,“头儿,这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头儿要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成为公敌。”
所谓官权相护,官府本来就是有权势人物保护自身利益的机构。
唯独伍捕头就是不吃这套,瞥了一眼道:“我得罪的人还少吗,都沦为县衙的捕头了,还有什么顾及的,说说看是什么情况。”
对于这个回答,许捕快并不意外,只好无奈摇头,“冯家请人驱邪,说他家少爷受到了恶鬼缠身,才会做出这样的荒唐的事。”
“还真有够荒唐的。”伍捕头滑稽道,
驱邪……恶鬼缠身……
裴尘第一时间想到的是。
前世有权势的人在犯了事后,就会说自己有神经病,而神经病是构不成犯罪的。
冯家做的事,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古代不存在鉴定神经病的机构,但有着鬼神论。
为了逃避责任,就把事情扯到鬼神身上。
都说古人智商不低,一点都不假。
原来这样的套路是自古流传的。
冯家院子里,一个老道正围着一个坐着椅子的少年打转。
一手拿木剑,一手拿黄符,口里念念有词。
少年正是犯人冯思茂,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真像有那么一回事。
老道则是冯家请来的高人。
看到伍捕头来到。
老道大喝了一声:“收。”
冯思茂十分配合的双眼一闭,昏迷了。
“这作祟的邪物已被收服,为了避免让它再害人,为它设下了油炸之刑,好让它灰飞烟灭。”
老道振振有词。
院子里架着一口锅,锅下火势旺盛,锅中热油滚烫。
“且看好了。”
老道卷起了衣袖,在其他人惊骇的目光中伸手进入锅里。
火焰烧开的热油,谁要伸手进入锅里,下场就是手被炸熟。
可老道却若无其事。
“好好好。”兴高采烈的人是冯正德,他是冯家家主,也是冯思茂的父亲。
他像是才看到了伍捕头,走了过来道:“伍捕头来了啊,你看,就是这邪祟在祸害我儿,如今这邪祟遭到了报应。”
伍捕头没有说话。
他要是赞同了冯正德的话,不就是在让冯思茂找到了脱罪的理由。
可他不明白老道手在锅里,为何能安然无恙。
对于鬼神之事,世人素有敬畏,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能让伍捕头说不出话,冯正德就达到目的了,说了一句怠慢后,就去关心邪祟的驱逐。
裴尘摸了摸鼻头,伍捕头正在办案,也是该告别的时候了,离开前小声的说了句,“怎么有醋味……记得在一本书看过,在醋上倒上油,就算沸腾了,其实也不是真的烫。”
说完这句话,裴尘离开了。
该提醒也提醒了,能不能懂就是伍捕头的事情。
会这样做,一是觉得伍捕头是有身份的人,多点关系是好事,二是以萍水相逢来论,伍捕头的为人值得结交。
当然,自己也不会直白的为了他得罪一方豪绅,点到为止既可。
裴尘的一句话,让伍捕头眼睛一亮。
“倒是有趣。”
一边自语着,一边来到锅前。
老道已经从锅里收回了手,手上除了有点红外,并无大碍。
“邪祟已除,大人尽管放心。”老道说道。
“这邪祟真的在油里灰飞烟灭了?”伍捕头好奇的低下头,看着滚烫的锅。
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个不小心,锅被踢翻,吓得其他人纷纷躲避。
站得最近的伍捕头却一脸的玩味。
随着锅被踢翻,除了洒落的油外,接触到的竟都是醋。
他蹲了下来,手指沾了沾,放进嘴里一尝,随后大喝一声。
“谁干的糊涂事,锅里的怎么都是醋,这能让邪祟灰飞烟灭,快,不要让邪祟跑了,再烧一锅油。”
这话一出口,一旁高人模样的老道瞬间脸色苍白。
伍捕头皮笑肉不笑,“还得再劳烦你老,没问题把。”
说着拍了拍老道肩膀。
老道一拍就摔倒在地,哭丧着道,“大人,我不敢了,这都是骗术,没有油,这不是真的油。”
本来是醋上加一层油,就算烧开了,最多就是烫手。
换成真的油,这要把手伸进去,那就是要命的事。
老道知道自己败露后不会有好下场,可他更爱惜自己的命,
“假的?那邪祟呢。”伍捕头看向了冯正德和冯思茂。
冯正德的脸色变得难看。
昏迷着的冯思茂也醒了过来,着急喊道:“爹爹救我。”
和伍捕头告别后,裴尘就着手买东西。
要买的东西是木炭、硝石、硫磺……
其中木炭能在澜山村买到,其他的就只有县城有卖,这也是自己来县城的另一个目的。
这些东西都不便宜,好在自己刚才衙门领了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