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烛泪赶到瞻音坛时,眼下正一片混乱。
“师父!二师兄!”
陈烛泪皱着眉环顾四周,师父褚良正在一旁为虚弱的二师兄度气疗伤,其余弟子的脸色各个也都不好看,云心师姐一脸担忧地照顾着他们。
“师姐,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二师兄和师父他们……”
陈烛泪看着师父忽然一阵猛咳,原本端坐的身子差点因为咳嗽强烈的晃动一个踉跄歪倒在地上。她话还没说完,赶忙飞奔着冲上去扶住老人家。
“师父?师父!”
褚良扶着地,慢慢直起身子,他叹了口气,重新运功向二师兄度气。
“师父!不要勉强自己了!”
褚良脸色灰白,见他无动于衷,陈烛泪一急,自己也坐了下来在师父身边准备帮忙。
“师父,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徒儿来帮你。”她闭眼凝神聚气,双手聚龙一团粉色光芒,一推手注入二师兄体内。
“烛泪!”
褚云心见状,提起裙子跑来拉住陈烛泪。“二师兄是着了心魔,非尔等之辈可以解的!”
“啊!”
褚云心话音刚落,突然一阵力量将陈烛泪输出的灵力反弹出来。她气喘吁吁盯着二师兄和眉头紧锁沉默不语的师父,由着褚云心将她扶到一边。
“别犯傻了!以我们的能力,还远远不能压制住二师兄体内的心魔!他走火入魔了!”
她拍拍陈烛泪的肩膀,看了看不远处的杜蘅师兄。
“来,借一步和你说话,这里有爹爹和杜蘅师兄在,不会有事的。”
陈烛泪有些疑惑,她不住咳嗽,整个瞻音坛士气低落,她被褚云心拉到长廊里。杜衡师兄安顿好身旁的小弟子,就赶到师父边上盘腿坐下,运功度气。
“你说你,冒冒失失就行动,下次不能这么不小心,要保护好自己。”
褚云心皱眉,一脸担忧。陈烛泪转过身,一脸焦急地开口。
“我没事,师姐不用担心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他们是怎么了?还有二师兄……怎么会……突然着了心魔?”
她晃了晃褚云心的手,“师姐,莫非是你让小嘉裕过来找我的?”
褚云心像是料到了陈烛泪的疑惑,她朝瞻音坛悄悄望了一眼,然后握住陈烛泪的手,叹了口气。
“师姐……确实还有些事想告诉你。是……关于爹爹的。”
“关于师父?”
陈烛泪诧异,她突然想起了褚云心在房门口没有对她说完的话。
“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才和你说的,爹爹书房里的那些残卷?”
褚云心沉了沉眸子,望向瞻音坛。
“其实,那些残卷来自采撷坊流传下来的《皋上山典》,是爹爹口中失传的内容,哦,现在说那些是爹爹毁去的东西更合适。”
“失传的东西……是‘平岁卷’?”陈烛泪皱眉,她紧紧盯着褚云心,“记载着妖鬼的种种历史溯源和辨别之道?”
“对,就是‘平岁卷’的残片,我儿时好奇偷看过原卷,不可能有错。”
褚云心背对瞻音坛,缓缓向前踱步。
“你记不记得从小到大,爹爹从来没教过弟子们如何辨别妖鬼?我们几个之所以知道,也不过是在野史上偷看来的。但是事实上,辨别妖鬼是成为合格捉妖师的第一课,这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规矩。”
“什么?”陈烛泪万分错愕,她上前一步走到褚云心身侧,“真的是师父做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褚云心停下脚步,眼眸低垂。
“这事只有我和杜蘅师兄知晓,但我们怎么也没想出个原因来。而且这一切都带来着一种可能,就是这么多年爹爹带我们捉的鬼,并不完全都是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陈烛泪瞪大双眼,“不,师父不可能是这种人啊,师父一直都很好,肯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了。”
“我们都希望是有什么误会在其中。”
褚云心满脸悲伤,她过转身看着陈烛泪。
“你难道没有发现,除了我们几个人,但凡我们周围的寻常百姓信鬼信神的,大多脑中妖鬼的概念混沌不清?在他们眼里,妖鬼一样,都十恶不赦,而人间的神鬼观,都是由采撷坊主导的。”
“这……这……”
陈烛泪颤抖着,她突然摇头,“不可能,师父不可能蒙着我们让我们错捉了这么多年妖。这么多年我一点妖味都没闻到过,每次都是强烈的鬼魅香!”
褚云心眼神黯淡,微微叹息。
“倘若爹爹带着众人妖鬼齐捉,那这么多年来,他很有可能用了什么禁术,让采撷坊的弟子只能问道鬼魅香,而闻不到妖味……”
“不可能!”
陈烛泪难以置信,神情十分落寞,她突然笑笑,一把握住了褚云心的手祈求。
“云心师姐,这一切都是猜测,你和杜蘅师兄都先别这么早下定论好不好?他是你爹爹啊!他关乎整个采撷坊的安危啊!”
“好,好,你别担心,我知道他是我爹爹也是我师父,我们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就盖棺定论。”
陈烛泪眼角泛着泪光,褚云心笑着心疼地摸摸她的脸颊。“但是倘若他真的害了许多好的妖……”
“不会!”陈烛泪一脸坚定,“师父绝对不会做这些事!”
她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着褚云心,“师姐,你也相信妖分好坏?”
“那是自然啊。”褚云心温柔地笑笑,她撩起陈烛泪额前的碎发,“妖不仅分好坏,妖也分三六九等。我和你杜蘅师兄,曾经就救下过一只善妖。”
“真的?”
陈烛泪有些好奇,她眼睛一亮,拉着褚云心坐在台阶上。“师姐不妨和我说说?”
“三年前,我和杜蘅师兄在郊外替师父采药,无意间发现了一只伤痕累累的小灰兔,旁边还有一具母兔尸体,大概是母女两个,受着几个黑衣人的追杀。”
褚云心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我们看那小兔实在可怜,便趁那群人不注意救下了她们,在空草地埋了母兔,把小兔带回了我家后院的废弃小阁楼。大概一年的时间,小兔突然有一天化了人形,成了一个带着兔脸面具的妙龄姑娘,我们这才知道她是妖。她不肯摘下面具,我便和杜蘅师兄猜测那面具估计也是初化人形无法消去的吧。”
似乎是一段很幸福的回忆,褚云心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