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卿威慑的目光冷冷地扫了眼桑周,桑周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当今局势下谁知这街头巷尾是不是四处都埋着有心之人的眼线,有些话不该说的便不能轻易说出口。
“叛国通敌的罪状,倘若不是有人栽赃陷害,背后便一定事出有因。尽快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招供就是了。”
马车重新起驾,说这句话时李司卿的声音狠绝又冰冷,这种狠绝与冰冷是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他只是冷漠又疲惫地闭上眼。
“好,是属下已是鲁莽失了言。属下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粗心大意了,将军您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
桑周能察觉到李司卿情绪的变化,只是他说不出来背后具体的原因,也不敢去招惹此刻的冷面阎王,他只冥冥之中觉得这种变化似乎与昨晚某些自己不知晓的事情有关。
“今日……您还去梨园接陈姑娘吗?她昨日知道您的事情之后虽然没怎么多问,不过今日您还是去见她亲自和她解释一下吧?”
马车一路颠簸,桑周一旦感觉到李司卿情绪不对时便会搬出陈烛泪当救兵,他完全意识不到李司卿此时此刻内心的矛盾与无力,“烛泪”两个字更是在司卿疲倦的心口上插刀。
“桑周,你记不记得你跟了我之后,我带着你随父亲上过大大小小多少次的战场,如今在刑狱里又审过的犯人?”
李司卿早就记不得自己看过多少血流成河的场面了,从幼时随父平定叛乱,战场上尸横遍野,到如今刑狱里阴暗与潮湿的血腥味,他的衣袖早已洗不干净了,就像那些看见他的孩童和陌生人所说,他的身上散发着无数条人命的气息,他的眼中永远有着犀利的绝望,还有远超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与悲悯。
“啊?容我想想啊。我印象最深的应当就是将军十四岁那年随老将军去西境平定叛乱了吧,那时候将军就威风凛凛颇有将军之姿了!”
桑周大抵没想到司卿会突然话锋一转这么问,他有些惊讶但随即又把思路扭转过来,“话说从那个时候开始覃人就已经有大大小小的骚动了吧,不过那个时候先帝养兵蓄锐老将军很快就把他们赶跑了!”
李司卿闭上眼睛回忆,自己的确从十岁就开始随父亲上战场,原先只是平定一些江南的流寇匪患,后来先帝将父亲派出京陵城几番平定了西境大大小小的祸乱。唯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十五岁那年西境的那场叛乱收场得最为惨烈,覃人因为先帝颁布的朝贡条例大闹出手,烧杀抢掠边境百姓。
“那次覃地的首领亲自挂帅上阵,说拼死拼活这回一定为自己讨回的一个公道,那场仗打了整整三天三夜,无数边陲的百姓却因此遭受劫难家破人亡。”
桑周默默地听李司卿回忆,说到这里李司卿只是叹了口气,他又想起天尊曾对自己的教诲,“羽化登仙素手净,两袖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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