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将彻底昏迷的月漓接入怀中,垂眸望向那苍白的容颜,眉头拧成了团。
他并没有走。
或许是好奇,又或许有什么牵动着他的心,以至于他忍不住藏身暗处,关注她一举一动。
据他所知,早在半个月前,鬼门的人已经携令而动。
照他们办事速度,这几日就该出现在东琉国帝姬的身边,而自己好巧不巧的,在今夜见着她。
莫非她是鬼门的人?
不……她的举动,实在不像鬼门杀手的作风,否则明知自己出身名门正派,璇玑宫的人,何至于出手相助?
再有,今夜帝姬举动异常。以凌风的身手,即便不能将她拿下,也不该毫无还手之力,偏偏初盈和凌风先后被掣肘,不是她突然出现,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还要两说。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无法相信,一个自幼长在深宫的帝姬,竟能徒手制服高手榜前三的凌风?
那么她呢?她又是何人?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将帝姬制服?
想到此处,他将月漓带着“幻铃”的右手执在掌中,望着那法器,陷入沉思。
翌日。
月漓被疼痛自睡梦唤醒,蹙着眉颤抖着羽睫,缓缓睁开了眼,顿时陷入了警觉,眼中带着警惕打量起四周,只见屋内光线有些昏暗,前后左右立着一人多高的书架,空气中有浮尘和墨香的气味,遂推测这里应该少有人来,原本有些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眨了眨眼:这是哪,怎么会在这?
很快,她忆起昏迷前的事,不由得一惊,她猛地坐起身,立刻牵动周身剧痛,呼吸一窒。原本有些苍白的面色,如今更是惨白了些。
结界阵法的反噬,无异于同时折断三根肋骨,她动作僵在当场,痛得只能倒吸凉气,才能稍有缓解。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接近。
她心里“咯噔”一紧,暗自咬着牙忍痛挪动身体,蜷缩着躲在了一处书架之后。
不知是紧张,又或许是疼痛所致,一滴冷汗缓缓自额角滑落,她蹙着眉死死盯着脚步来的方向,忘了眨眼。指尖弹指蓄力良久,只待来人现身的一刻,一击即中。
哪知她方才续起灵力,心口的绞痛再次发作,她那只手微微一抖,灵力便散了。
忽然,那脚步声停在两人相隔的书架前。
月漓听见,自己藏身的书架前方,有些竹简翻动的声音传来,最后来人似取走了什么东西,脚步声渐行渐远。
“呼……”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双眼睛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见着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脸。
月漓方才转过头,迎面遇到那双眼时,想都未想便动起手,哪知她此刻动一下都费力,忍着剧痛抬起的手,更是没有任何杀伤力,比起个普通人还要若几分。
江枫掌中攥着她皓腕,听见那悦耳的铃铛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是你?”惊愕过后,她心中警铃大作。没有灵力,也没有武功的一介凡人,竟能悄无声息的靠近自己?她几时弱到这种地步!
江枫见她脸色变了几变,甚是心满意足,遂抬手探向她唇角,却最终在她嘴边,那已经干涸的血迹面前停下,不出意外的见着她扭过脸避开自己的指腹,不由得心情大好:“多日未见,姑娘别来无恙。”
月漓愕然:这算什么?
她转过脸来,眼中带着惊诧和愠怒。这厮!竟是在报复那一晚被她调戏么?想到此,她奋力一把扯回手腕,却也因此牵动周身疼痛,缩着身形倒吸一口凉气,怒道:“你跟踪我?”
“我来……找书。”说着,江枫扬起手里的竹简,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眼底升起玩味。
月漓侧目,望着他手中那卷竹简,一脸不信。
“姑娘呢?”
“什么?”
江枫:“半月未见,你何以现身东琉?又为何躲在这藏书阁?还有你这一身的伤……”话说一半,他欲言又止。
“与你何干?怎么,这东琉江公子来得,我却来不得?”
江枫眸底玩味渐渐褪去,目光深沉凝视月漓片刻,站起身将双手负在身后,意味深长道:“东琉国丧,皇族之人皆要赶回东琉。”
闻言,她不禁冷笑一声,“难不成江公子出身东琉?此行归国,是为已故东琉国国主奔丧?”
流云阁阁主的身世,坊间虽未有传闻,但他绝无可能出自东琉!
“为了我!”
忽然一道女声,很适时宜的自外间响起,只见初盈缓步朝书阁深处走去,立在五步之外,福身朝江枫翩然一礼,张口唤道:“少主。”
至此,江枫点头应了一声“嗯”。
初盈起身,垂眸望向置身书架后的月漓,再道了一句:“算起来,初盈还得唤帝姬一声“姑母”,姑娘猜得不错,只不过归国奔丧的是初盈,少主此行来东琉,实则为我。”
月漓:“……”她暗自将初盈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唇瓣颤了两颤,无语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