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急道:“门主!月漓最后一桩任务,虽完成的不错,却丢失我鬼门阎罗敕令,依照规矩,完成任务必须带回令牌,否则便算不得完成任务,莫非门主要为她一人破例?”
闻声,柏青沉着面色侧目望向月漓。
与此同时,月漓亦正好抬眼去看柏青,见他眼底带着些许探究和玩味,又有几分阴鸷,顿时心下了然:这才是他本意:借刀杀人!
一时间,才安静下来的众人,再次交头接耳起来。
不知是谁,在人群高喊一声:“执门法!”一声下,众人纷纷跟着山呼。
月漓转过身,朝众人面上一一看去,见着那些人等着看热闹的眼神,或是一脸落井下石的神色,又或是随波逐流被带着同喊,不由得笑得冷冰冰:“凭你们,也配令我伏法?”
“本座呢?”
柏青话音刚落,人便自椅子飞了出去,抬掌朝着月漓面门劈下。
月漓早有防备,倏然转身抬手稳稳接下那一掌,他二人立在原地一动未动,然而众弟子皆受二人灵力所伤,伤的伤倒的倒,哀嚎声骤起。
十年,整整十年。她忍得够久,也不想继续再忍,眼底杀意骤现。她已不是当年六岁的时候,在万丈深渊下,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区区一介鬼门,既容不下她,她不介意亲手灭了这一门!
柏青眼中,有那么一瞬不可思议,不可能……
月漓驱动灵力,暗自注入幻铃,一边轻描淡写道:“柏青,你创立鬼门,驱手下杀戮无数,冥界早为尔等备下无间炼狱。”
柏青冷哼一声,不屑道“大言不惭!你若真有这本事,岂会任由本座撵走白英,再等到今日?你杀人的本事,本座一清二楚,又能奈我何?”
月漓缓缓阖眸,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就算杀不了你,也能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话音刚落,她眼睛“唰”的一下睁开来,眸底带着金色灵力。
顷刻间,大殿内狂风骤起,将众人吹得睁不开眼。
柏青一身黑袍被狂风吹起,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极了有人附在他耳边低声耳语,那些声音又快又急,却始终听不清:“什么……大声一点……”他脚下晃了两步,眼前雾蒙蒙的看不太清,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耳旁,整个人神志逐渐混沌。
见状,六安捂着心口冲月漓喝道:“你对门主做了什么?”
月漓唇角笑意逐渐狰狞,望着柏青撤回掌,亦收回手来,望着他双手不停地挠着两只耳朵,耳洞渐渐有鲜血漫出,幽幽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请那些冤魂在他耳边言语几句。”
说完,她忽然转头望向六安,眯起眼若有所思。
六安见她如此,心口猛地一紧,下意识想逃,却发现两条腿动弹不得,似是有什么抱住自己的脚,直觉的是她做了什么:“这……这又是什么?”
“三日前,你杀害一家七十二口,那些冤魂可是无时无刻不跟随在你身边,你不觉得肩上很沉,双腿很重,就连两只手都没有气力么?”月漓眼望着他,细细道过那些冤魂,是如何攀附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月漓似是察觉到什么,转过脸望向柏青时,迎面见他扬手将一把三寸长的匕首,没入自己心口。
她不敢置信的低下头,见着插在她心口的那只匕首,竟是整个没入,徒留把柄留在体外,甚至连一声痛呼都没能喊出,周身灵力骤灭,一头青丝由发根至发梢,逐渐变白。
下意识的,她颤着双手探向心口,想要将匕首拔出来,那匕首上竟沾着人血!然而她双手刚握住匕首,脚下软得站不住脚,轰然倒地,只能蜷缩在地上,任由心口的伤不断淌出血来,瞬间染红这一身白衣。
柏青惨白着脸,自袖中摸出一张方帕,伸手在两耳下擦拭着,缓步走上月漓身前,将那沾了血的方帕扔在她面前,冷声道:“凡人的血,对付地仙有奇效,可惜知道的人并不多,那匕首亦是本座为你,特意寻天下至阴至阳的阴石和玄铁所制。”
这算什么?
告诉自己,栽在他手里不亏?
月漓痛到蜷作一团,只剩一双眼含恨仰望柏青,无奈口不能言:他竟懂得,沾了人血的匕首,是对付地仙最好的武器?
她是地仙,即便被这刺穿心口亦不会死,却被这匕首克制得动弹不得。
趁此,那些鬼门弟子相继从地上爬起身。
柏青冷哼一声,抬起头令道:“来人,将人拖去嗜血堂!”
很快,走上两名弟子,一人架起一条胳膊,动作粗鲁毫不客气,将她猛地一把自地上捞起,任由她两只脚拖行在地上,朝着殿外走去。
被匕首刺穿的心口,像是让人一左一右扒开来,直痛得她后背瞬间激起一层冷汗,棉质的中衣吸足汗渍,紧紧地贴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忽见一鬼门弟子疾步赶来,跪在殿内急声道:“启禀门主,流云阁江枫求见。”
柏青面色一顿,几乎想都未想便拒绝:“不见!”
然而那弟子却未起身离去,迟疑着又道:“属下曾善做主张撵过他,可那江枫还说……”
柏青转身,脚下步伐有些虚晃,为避免被人看出,他刻意走的很慢很缓,冷着一张脸朝堂上座椅走去,似乎对他接下来的话很感兴趣:“还说什么?”
“他还说,这次来实则代流云阁,同鬼门做一笔买卖。”
柏青缓步走至椅前,不动声色的扶着椅子两端的鹿角,弯腰坐了下去,将全身大半的重量倚在把手,这才令道:“这笔生意,本座不接!”
然而下一刻,只听几声重物坠地的声响,接着殿外便传来几道男子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