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转移大伙盯在令梅在京城买房的视线,洪村此时宣布“广州纺织品公司在大城市赚了大钱,但是缺人。所以令梅跟我沟通过了,她每年会来村里招人去广州厂子干活。但是有条件,至少是初中文凭。高中文凭的就能当干部培养,大学文凭专业对口的,月工资150!包吃包住。”
改革开放渐入佳境,上山下乡变成了民工进城。云来村近几年靠着新农发展成了市里首屈一指的富裕村镇。但是干农活毕竟辛苦。还有不少人向往着大城市想去开开眼界,因而洪村一放话,整个仙云六村都沸腾了。
“我丑话说在前头。”洪村继续道,“工厂里的活可不比地里。讲的是个规范有序。地种不好,吃不饱。厂子里的活干坏喽,那是得赔钱的。初中生只能做个流水线上的工人,一天8小时不比干农活轻松。所以你们这些狗娃子啊,得读书知道不?尤其是女娃子。纺织品厂最缺女工。有女娃子的人听好咯,花上两三千读个高中,毕业去厂里打工,一年的钱就能赚回来了。有了学历有了工作有了钱,找个好婆家不就简单啦!”
洪村这番话说得各村村民心头火热。谁家没女儿?现在条件比以前好那么多,说什么也不能让闺女烂手上啊。读书,打工、赚钱六字吸烟刻肺的烙进了他们的骨血里。
最重要的是,令梅这么大一个榜样树在村头,谁家不想再出个能干如令梅的儿女?
村民们一点子的怀疑和不满在洪村抛下的巨大的诱惑前烟消云散。
就连桂香也褪去了慌恐惊忧,重又挺胸直背的笑意吟吟。但她对令梅的手段更多了几分惊惧。
这丫头已经成气候了。
打压是不可能打压了,今后她只能好好跟她虚以委蛇,多给儿子讨点好处罢了。
“桂香啊。”
她回头一看,是洪村在唤她。
“桂香。”洪村笑眯眯的对她道,“你家最近受委屈了。”
“没啥没啥。”桂香笑道,“只要事情解决了,村民理解咱们,那点子委屈也不算什么。”
洪村点点头。他朝前头走了几步,示意桂香跟上。
桂香忐忑,不知洪村要跟自己说啥事。
“事情哪只解决了一半。”洪村低声道,“诬蔑令梅的人还没找出来呢。”
桂香步子一顿,脸孔刹时雪白。
“这事——这人——”她喉咙发痒,“说是匿名举报的。怕是不好查吧。”
洪村哼了声“有啥不好查的?这人是在过完年后,知道令梅在首都买了房子,才跑去举报的。你仔细想想,这事有跟谁提及过?”
桂香手指冰冷“这个。我还真记不太清了。”
洪村目光不明的瞅了她一眼“你啊。向来是个聪明人,怎么在这等大事的上犯湖涂?”
桂香做贼心虚,头也不敢抬。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洪村负手离去。留下桂香手脚冰凉,头重脚轻的回到屋里,关上门,全身都在发颤。
她知道越山和洪村都在怀疑自个儿。但是,他们没证据。
桂香安慰自己。举报前她都问清楚了。举报信是不能外泄的,他们查不到自个儿头上!何况,这也没造成严重的后果嘛。
这样安慰了自己半天,她总算是缓过神来。
越山回家时她照样殷勤的送茶热饭,越山神态和过去也没啥不同。但是晚间席上却冷澹了许多。桂香也不急。只要时间长,她好好哄着,就不信越山不消气。
越山和令梅确实没有证据证明匿名信是罗桂香写的。但也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令梅容忍罗桂香这么多年,无非是她还有用处。有她在,家里的活计,还有令昀才有人照看。且别说凭马建国的事不一定能把赶走,真赶走了她,令梅怕是只能早早退学照顾家里了。
但举报的事儿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