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晋这人,往日里最是喜欢装和善的了,今儿倒是浑然“忘了”她是个孕妇,该多体恤她一些的?
若音是故意看大福晋的。
果然,大福晋那儿也像是刚回过神来似的,这才道:“方才和诸位弟妹们聊得起劲儿,倒是没留神音侧福晋来了。”
“抱歉,是我招呼不周了,快坐下吧!”
大福晋恨得牙痒痒。
在前朝,若音丈夫夺了她丈夫的风头,她刚刚也是故意不开口的,偏偏五福晋叫了也就罢了。
这个索绰罗若音,果然是个难缠的,还故意看她。
这不是叫人觉得,她苛待人,连若音一个孕妇都不照顾几分吗!
若音很快就坐下了。
她瞧了一眼丫鬟递过来的茶水,抿嘴一笑,稍稍扬了扬声音,就对那丫鬟道:“我有孕在身,不宜喝茶的。”
“不知,可否帮我换一杯蜂蜜水呢?”
丫鬟闻言,忙不迭拿回茶盏。
偏偏,她俩这儿的动静稍稍大了一些,满屋子的人都望了过来。
大福晋彻底坐不住了。
她板着脸,就对那丫鬟道:“你们也太疏忽了,音侧福晋有孕在身,怎么还递了茶水来呢?”
“赶紧下去,领罚才是!”
丫鬟心里委屈。
这茶水,是领班嬷嬷给她的,她又没得选,现在只能委委屈屈,拿了茶水,先退下去了。
若音冷眼瞧着,直到那丫鬟走出去,这才淡淡道:“不过是小事而已,直郡王福晋,您也不必生气。”
“这么大的宴会,出一点儿纰漏,也无妨。”
纰漏?
她身为直郡王福晋,不知举办过多少宴会,基本上是从未出过纰漏的!
今儿,竟是漏洞百出了!
在场的妯娌们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明白了几分。
大福晋那儿,眼看着情况不是很好,这才转移了话题,忙问道:“说来,方才听人说,音侧福晋和四弟是手牵手,同乘一辆马车来的呢。”
“这情分,当真是叫人羡慕。”
“没什么。”
若音闻言,大大方方就道:“四爷疼爱我,也知道我‘有孕在身’,怕我不舒服,这才想多陪我的。”
若音故意在“有孕在身”四个字上咬得重了些。
明里暗里,是想说胤禛是个真心关心她的人,才这般体谅,而直郡王福晋多有疏忽,两人之间的差距,立即就显露了出来。
在场的,都是明眼人,自然听出来了若音话里的意思。
五福晋心直口快,当即拿了手边上的茶水来赶忙喝了一口,生怕自己笑出声似的。
旁人嘛,也都见状找了别的话题,不想让大福晋难堪。
茶水过了三旬。
眼瞅着也快到了晌午了。
大福晋在琼花台准备了流水席,这会儿要挪步去后头的院子那边,坐在假山流水边上,用午膳。
出了琼花台,若音又闻见了好闻的花香味,瞧着高高的梯子,桂嬷嬷和小桃就又都过来扶若音了。
须臾,众人到了后院。
若音看着眼前的场景,也真真是知道了古时候的“流水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就好像回旋寿司一样。
膳食被放在开凿出来的流水中,会顺着水流来到每一个人的面前,当真是极为高雅的。
若音这儿刚坐下。
身后走过来一个急匆匆的丫鬟,手里端着酒水,竟是没看路似的,直接就走到若音身后来了。
“啊——”
她一个没站稳,酒水就泼了出来。
小顺子反应极快。
他直接飞身上前,用身子挡在了若音跟前。
若音只是听见身后有点声音,转头望过来时,就瞧见了小顺子小小的背影。
她一点事都没有。
若音见状,便问道:“怎么样了?”
这时,那端酒水的小丫鬟忙不迭跪了下来,磕头认错道:“都是奴婢不好,这流水附近地上有些湿滑。”
“竟是一个不小心,惊着侧福晋了。也不知道,酒水有没有洒到侧福晋的身上?侧福晋,您要不要去更衣?”
更衣?
若音瞧着这个满脸惊恐的小丫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偏头,不动声色地就用眼神的余光,瞧了一眼直郡王福晋。
她正在和八福晋闲谈,看样子挺认真,根本没留意到她。
然而事实上。
若音却发现,她眼神的余光望过去时,直郡王福晋的眼神,有着一瞬间的收敛。
看来,该来的始终都会来。
若音想着,便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丫鬟,道:“正好,今日过来,我也带了能换的衣裳。就是不知道,哪里方便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