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处。
李德全推开房门时。
贵妃榻上的弘历手上正握着碗,他听见动静后,望了过来,身上的披着的毯子都要掉在贵妃榻上了。
他本来神色缓和,但是在看见若音的一刹那,他的一张脸就紧绷了起来。
啧,还怕她了。
若音在心里这么想着,无奈碍于这里是康熙爷的地方,人也有很多,便只得柔声道:“弘历,别怕。”
“送你回去,也是因为再过半月国子监又要开学了。你先前不是说,想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学习么?”
“到时,正是时候的。”
弘历却往后退了退,仍然有些害怕的样子,喃喃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瞧着,倒像是受了惊吓。
若音见此情景,晓得再跟弘历讲道理多半也是没用的,就只得对李德全道:“还劳烦李公公,命人准备一个炭盆过来吧。”
“我在这儿守着这孩子,再去命人将她额娘叫过来陪陪。”
李德全颔首,觉得没什么问题后,就帮忙去办了。
李德全走时,他将房门带上了,屋内只剩下了若音和弘历两个人。
若音也不跟弘历说话,坐到了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耳旁是滴滴哒哒的水声,格外静谧。
弘历也不开口。
他就这么坐在贵妃榻上,静静地看了看若音,就将头转了过去。
他们俩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各自怀揣着的心思,早都已经是心照不宣了。
若音听了一会儿雨声,心中宁静,看着窗外正想着钮祜禄格格那儿怎么还没来呢,身后的贵妃榻上,就有了点动静。
“侧福晋。”
弘历掀开了身上披着的毯子,坐到了榻边,看向若音所在的方向,就淡淡道:“只要你别拦着我,我不会给王府惹麻烦的。”
?
若音闻听此言,忽然就回头看了一眼弘历。
弘历脸色沉静,眼神略微显得有些深邃,但看他那副样子,镇定得跟什么似的,和刚刚李德全在的时候,露出的惶恐模样,截然不同了。
“弘历。”
若音忽然就笑了,然后道:“这句话,我也反过来送给你。只要你不去搞出幺蛾子来,我能保你们母子俩一世的平安富贵。”
“就好像,李侧福晋那样。”
弘历闻言,挑眉深深地看了一眼若音,没再言语,像是他俩现在已经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似的。
像李侧福晋那样?
他爱新觉罗弘历,才不想那样呢。
安然富贵,毫无波澜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约莫一刻钟多以后,钮祜禄格格那儿过来了。
她刚刚在雨里追自己的儿子,没找到,身上弄得湿漉漉的,还是若音这儿派人回去说弘历已经找到了,钮祜禄格格这儿才安心先回去换了身衣裳。
紧跟着,就赶忙过来接弘历了。
“弘历。”
钮祜禄格格眼里满是心疼,看着自己的儿子,就关怀地问道:“你没事吧?冷不冷?别乱跑了,好不好?”
“额娘答应你,你想留下的话,额娘帮你求求你阿玛!”
钮祜禄格格说完,大概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转头就看向若音,恳求道:“侧福晋,对不住。”
“这次来承德,妾身的确身不由己。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能够原谅。弘历他还小,如今又淋了雨,要不还是在承德多住几日吧?”
“等过两天,他好些了,妾身再带他走,好不好?”
钮祜禄格格到底是怕闹出事来的,觉得这时候,还是退一步得好。
弘历便抿了抿唇,拉了拉钮祜禄格格。
钮祜禄格格却蹙眉看了一眼弘历,显然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才是最好的,他俩母子平安,就够了。
恩宠什么的,她早就看淡了。
儿子想争取,结果闹成这样,何必呢!
若音看着钮祜禄格格。
她眼里惶恐,又在不停暗示儿子别再说话了,瞧着的确是个胆子小不敢生事,只想安安生生过自己小日子的人。
可惜的是——
若音想起弘历刚刚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又仔细想了想,现在也不好再跟钮祜禄格格说什么。
她思想简单,只想过普通平静的日子,让儿子好好成长而已,若音即使是说了,钮祜禄格格心里想的,也只会是要护着儿子罢了。
“嗯。”
若音轻轻点头,便道:“弘历既然病了,这两天就留在院子里休养吧,我回头也会安排刘太医过去帮他看看身子。”
“八月国子监开学在即,的确不好耽搁。等过几日天气好了,我再安排人送你们回去,你安心就是。”
钮祜禄格格闻言,忙起身行礼道谢,若音也就懒得再待在屋子里面打扰他们母子说话,便离开了。
出屋子的时候。
若音正好瞧见,不远处的游廊那边,胤禛和康熙爷正好就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过来了。
康熙爷似乎正在对胤禛说什么,胤禛垂头听着,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若音见状,便站在原地,静静候着。
“胤禛啊。”
康熙爷语重心长,道:“朕晓得,你与你侧福晋感情要好,她也是个能干的。府中打理得好,对底下几个孩子也都照顾到位了。”
“只是,你身为阿玛,有时也该多多关心孩子们。朕瞧着,弘历的确是个聪慧的好孩子,你也要为他多打算打算才是。”
康熙爷心里当然还是知道胤禛为人的,也知道若音不是善妒之人,不会苛待那些妾室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