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给我仔细着,这些可都是送给王长使的东西。王长使是谁,如今陛下最宠爱的人,现下有怀了个宝贝,不说这些东西件件都是无价之宝,都有着连城之价,就你们稍不注意,恼了她,那可都是要掉脑袋的!”
一行人宫女太监乌鸦鸦的低着头,恨不得把地上砖块儿的细纹都盯得一清二楚,生怕哪里冒出来的一块儿不平的,将他们绊倒,这连城的宝贝儿跟着摔了,他们的命也就没了。
明玉同着那芙蓉一道儿来的长明轩,芙蓉见王柳月的时候稍有些愧疚之意,她站立着,站立不是,目光也不知道往哪儿放,见王柳月守着礼对明八子行完礼,她方要跪下,却被王柳月一把抱住,竟也没有蹲得下去。
“这些日子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忘了这长明轩呢。”
芙蓉含着泪看着言辞温婉的王柳月,她究竟是错了!
那日她在屋外窗下煎药,偶然听见屋子里有人说话,只当是王长使心中有气无处宣泄,所以同窦漪房谈心。却听见王长使与窦漪房所说的那些,意思是要将窦漪房送上枝头做主子。
她的手上一阵刺痛竟然也没有多大的反应,直至那罐子里的水开始沸腾,顺着边缘流下,浸透了鞋袜才发觉。
芙蓉慌慌张张的收了,后又将这滋补的药不动声色的送到王柳月面前,心底掩藏的委屈与不甘竟一点也没让人察觉。
虽然她几次三番想要去问王柳月这件事,可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后来窦漪房病了,王柳月对她百般关心照料,她更是对窦漪房没句好话。直到那日明八子与王长使开始实施计谋。
那夜的烛光格外的阴沉,王长使笑说与刘盈取茶就来,实际上去了别间儿候着,回来看见那里间芙蓉帐垂下,青灯已歇,王柳月只当是窦漪房想通了,才到外头歇下。
哪里知道,第二天一辰,一道圣旨传到长明轩,“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宫人芈芙蓉伴驾有功,着即册封为正八品顺常,赐居广寒苑。”
王柳月的惊愕的盯着传旨公公,竟然是芙蓉,不是她。
待芙蓉被传旨公公领着搬出了长明轩,到了别居。王柳月寻过窦漪房来问话,窦漪房却说昨夜她一直在自己屋子里住着,并不知道。
见生米已成熟饭,王柳月便不好深究。明玉倒也无所谓,想着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在,总归是好的。
再后来,--
广寒苑里就住着主仆三人,歪声丧气的三人。
长夜里芙蓉眼睛都快哭瞎了,她此刻方知后悔。自己没有窦漪房的聪明才智,得不到刘盈的欢心,偏偏要出这个头。
就算成了主子又如何?在这偌大的广寒苑里,她一样被人唾弃!
今日忽然听说王柳月有孕,她又是喜又是怕,思前想后踌躇了近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踏出广寒苑的门。
就在这时,宫人传说明八子到。她忙理了妆容出去迎。
明八子称她为妹妹,极为亲切,“你同你主子这么多年情分,难不成就这么断了?”她望着踌躇不安的芙蓉,心里早已猜中了几分,“你主子不是那等小气之人,你跟她这么些年了,如今倒也糊涂起来?不说帮衬着她,还倒这么躲躲藏藏,叫她如何想?”
一番话说的芙蓉自悔当初,屈膝抱头就开始哭,心底说不出的苦,她怎敢奢求王柳月的原谅。
明玉手里把玩着一颗白玉扳指,静静的在一侧没有多话,“今儿是她的好日子,你还不快捡了正经贺礼去恭贺她?”
这才反应过,她忙千叩万谢,在这广寒苑里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东西。那支藻玉簪呢?怎么不见了?
突然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身子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哪里还有什么藻玉簪!
此时此刻,芙蓉的心里无比的激愤。
那日李七子身边的和喜过来取东西,瞧上了那簪子,一把就夺过,插在了发髻之上,“这簪子可真好看,就留给我吧,反正现在皇上已经把你给忘记了,好东西落在你这儿还真是浪费。”
因此二话不说的就把东西给抢走了,根本容不得芙蓉去留。
明八子见此也不知当叹些什么,一面安慰着芙蓉,一面又拿出自己贴身的帕子来替她擦泪,递到她手上了便不曾再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