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漪房从入宫到现在,除了陪着王柳月定省,时刻跟在王柳月的身侧,不要说椒房殿,就是李氏这宫里她都不曾来过。
“李七子,顾惠儿在说谎,您可别听她说,奴婢清者自清,明者自明。奴婢自始至终都不成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儿,这香囊乃是那日偶然遇得张皇后,张皇后亲手所赠,待七子问过张皇后就明白,奴婢也不必再解释些什么。”
窦漪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竟然还能保持着清晰的思路,同着那人说话。
李慧娘面上流露出不屑来,讥笑道,“哦?你让本宫去问张皇后本宫便去问张皇后?如今皇后娘娘前往泰安寺礼佛,可没时间理你这破事儿,窦漪房,你别打量着你是王七子的人,本宫就会对你网开一面,上梁不正下梁歪,下头的人手脚不干净,上头的人也未必是好的呢。”
那李氏说话可不成客气,夹枪带棒的又牵扯出了王柳月,窦漪房心中憋着苦无处说。
她扫视了一圈四周,除了赖姑姑,李七子,还有顾惠儿,每个人的面孔都那么生疏,窦漪房有预感,这次在劫难逃。
“你若招了,本宫还可留你全尸,你若不招,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李慧娘趾高气扬的模样倒是同那顾惠儿相差不远。
她冷着面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李七子如今是下了决心要致他于死地,只是她不明白,她只是一个小宫女,怎么值得她大费周章的折腾这些,偏偏等张皇后出了宫,死无对证的时候才将这事儿见了天日。
窦漪房这样无足轻重,她不是痴人,单凭顾惠儿挑唆几句就来拿人?
百思难解,她幽幽的抬起半张脸,对上李慧娘那双寒如冰窖的眸子,就像一只狐狸般狡诈。
如此想来,除了这个可能,再无其他了。
窦漪房静静的想着,那厮的目的究竟是何?
她突然脑中一道光闪过,一切都明白了。
先摆布了她!再去摆布王七子。
果然,李慧娘并退了一排宫人,只留下了顾惠儿和赖姑姑。
她脚步很是沉稳,走到窦漪房面前,“本宫听说窦宫人很是能耐?往日倒是本宫小觑你了。”
窦漪房扬起半面,不怵说道,“奴婢不知娘娘所言何意,奴婢只是一介宫人,没什么能耐。”
“你没有能耐?”
李慧娘站立在窦漪房跟前儿,就像一尊大山,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儿,“我瞧你能耐可大着。”
随着李慧娘一扬手,将手中的茶盏倾然丢在地上,茶水洒溅起泼湿了窦漪房的衣裳,热气还在腾升,窦漪房已觉腿上生疼。
入宫以来,几次疾苦她都熬过了,这次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奴婢没有。”
一句话逼得李慧娘一脚要踹上去,竟无一人上来拉着,顾惠儿和赖姑姑虎视眈眈的,只瞧着窦漪房身子往后一斜一倒,她便不省人事了。
王柳月听说了这一遭事儿,她哪里还顾得别的,窦漪房遭罪,她便如失臂膀发疯一般的穿衣洗漱,只顾着快些出门。
连轿撵也不让人备了,直直的就冲向了花渡苑,苏湘君见素日温润如风的王柳月这般着急心切的赶来,料定是出了事,赶忙扶着王柳月进去,会见自家主子。
王柳月一见明玉便蓦然扑倒在地,明玉忙蹲下半个身子来扶她,“柳月妹妹,怎么了,快起来说话。你我姐妹之间,如此行礼可是生分了。”
她忍不住摸着眼泪花子,已是泪流满面,草草描过的妆容花了半分,眼圈儿都红了,明玉见着,更是叹息了半分,“妹妹,你别哭。”
明玉拿过自己的绣绢给她抹泪,王柳月忽然抓住她的手,“姐姐,你知道我自入宫以来就没什么作为,平日里也就得过且过了,我不怕死,也不怕皇上不宠我,如今我有朗儿日子也是过的安生,可妹妹不能失去她!漪房她伺候了我这么久,两年的功夫,自她来我那长明轩,我才渐渐的好了起来,没有她,妹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明玉不是听不懂王柳月所言,从方才进来,见王柳月身旁伺候着的是菡萏,而不是窦漪房,她就明白几分,只是不敢胡乱猜测,又听王柳月这样说才是确信了。
这时苏湘君早问过芙蓉,明玉也瞧见了,苏湘君见自己主子在看她,眼中掩不住的焦虑之色,她忙说出来与自己主子听了,明玉骤然大怒,玉手拍在桌案上也毫不心疼,“这李氏倒是长了本事!也敢到宫里拿人了!咱们过去!”
从奴婢身上碾过,自然是踩在主子脸上。
明玉气不过,苏湘君和菡萏更是气不过,王柳月只是伤心,嘴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漪房不可能会做那等偷窃之事,其中必是有误会。”
明玉咬着牙,怒意不消,“误会,什么误会!我看是必有猫腻!她李氏的心思我不知道?如今也敢欺负我们的人了,等过了明儿,岂不是要把这花渡苑都踏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