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慕玉寻了窦漪房好久,缠着窦漪房让她夜里悄悄带她去找秦懿莲和江雁香两个,正巧昨儿陈王后拿着银子钱笼络人心,雅兰宫的一等宫人都分到了一枚银锞子。窦漪房分到的是四合如意形的,蔚慕玉分到的是吉祥如意的,蔚慕玉爱的跟什么似的,揣在怀里便舍不得拿出来了。
窦漪房虽然喜欢,却舍不得多看,前些日子秦懿莲拿出自己的体己钱接济自己,如今自然是要报答的,还有那个平白安上罪名的宫人,窦漪房心中也是有愧,少不得拿了前些日子陈王后赏赐两百钱出来去了膳房,哪儿知道那宫人一见窦漪房便躲,窦漪房抓了他好一会子才抓住,“我又不是鬼,你干嘛老躲着我?”
她满心委屈的噘着嘴看他,那宫人忙赔了不是,“如今你已是陈王后的人了,我师父不许我同雅兰宫的人过于亲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窦姑娘,得罪了……”
夜里窦漪房悄悄儿带着蔚慕玉去找了秦懿莲和江雁香,几个人在一处相谈甚欢,因问及菡萏如何,窦漪房回来便照着几个人的话同菡萏说了,听了搁不住感动了一回,菡萏因说了宫里的事儿,让她们不要挂心。
这日李才人往雅兰宫里去请陈王后的安,素日陈王后得宠,她老早便想着拔高往上的献媚了,这会子还不凑近了赶着上去?
陈王后见素日李才人没多大的恩宠,如今又说着好话儿来了,少不得是要拿出这代宫主人的气魄来,笑着把那些个奉承话照单全收了,惺忪着眼眸子看人,“李才人是稀客,本王后还不得好生照拂着?前儿把那幽兰宫都快闹得人仰马翻了,也是你的本事。”
听及陈王后提及幽兰宫的事儿,李才人面上挂不住面子,忙迎着笑,“臣妾一心想着,您才是代宫之主,旁人都是那些没用的,那些人不时常尊敬着您,臣妾瞧着瞧不惯,所以才去杀了杀他们的威风。”
一番话说的像极了有理,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陈王后听着喜欢,舒服了,也就令人赏了李才人一对儿玉镯子。李才人得了这镯子便了不得了,成日在宫中更是无法无天,旁人竟没一个能管得住的。
太妃也放任着着她,心中自有一番打算,偏生是要养出李才人这娇生惯养的性子来才是好!!
荷心姑姑不解,捧着新茶走到太妃旁边,脸上堆着笑问她,“娘娘心中做的何打算?从前您时常为王后和那周氏的事儿添烦忧,如今怎么倒疼起李才人来了?”
太妃叹气,心底思忖着,“从前那周氏太扎眼,如今我瞧着这李氏倒还不错,虽然也是个无风不起浪的,可到底比那周氏聪明些,使起来倒也顺手。”
荷心倾心听了,一边儿为太妃掐肩,又一边儿笑说,“您行事儿总有自个儿的理,奴婢跟了您这么些年,到底还是没有学得会。”
一句话哄得薄太妃高兴,又和她多说两句,“你是年纪小,不经事儿,这用人的学问可大了。要想活着,单单靠自己怎么行?且不说从前在汉宫,戚夫人独宠了那么些年又怎样,最后却死在吕氏的手上,连个全尸也没得留的,如今咱们出来了还好,倘或还在那边,还不知道如何。恒儿是个能才,他有着系天下的心思,为娘的怎能不为他处处想着?”
“奴婢哪儿小了,奴婢今年可快三十了……”
荷心含笑说着,太妃也一心想着,从前她还是薄姬的时候荷心便一直跟着她,这丫头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也是她一手调理的,转眼二十个年头了,就连刘恒出生的时候还同她一处玩儿过呢。
太妃心底终究是亏欠着她的,那年她二十五,本是可以同着寻常的宫人一般出宫配人,偏是她不肯,死心塌地的便要跟着一辈子了,太妃哪里肯,只说是不喜欢她了,用不上她了,也不愿耽搁了她。谁知这丫头情愿一头撞死也不愿出宫,好在这丫头命硬,磕破了脑袋也没有留疤,终究是太妃照拂了几天几夜,主仆二人抱着哭了一场,太妃才总算是不赶她走了。
就往后的日子里,荷心还时常笑说,“我看您还赶我走不。”
“三十了,都成大姑娘了……”太妃含笑说着,眉眼儿也弯弯的,瞧着高兴,“难为你陪了我这么些年。”
见太妃的茶吃完了,她又麻溜儿的重新倒上一杯,放在桌案上,“哪里是大姑娘,都成老姑娘咯。”一句话哄得太妃笑了,中午本还闷闷的,吃不下东西,这会子笑顺了气,倒要吃上几口薏米粥。荷香忙让人去取,哄着吃了整整两碗,又怕太妃身子弱,吃多了存食,亲自沏了女儿茶来消食,又搀着太妃往庭前走走。
太妃今儿高兴,说是想出去看看,因此叫人开了永乐宫的宫门,也不坐软轿,身后跟着两三个人也便出去,清清静静的也没有个行事的款儿,叫人看着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