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蔚慕玉忽然笑了起来,“这还没查证呢,王后娘娘就认为秦懿莲说谎,这有失公允吧!!”
陈王后不慌不忙,“的确,那么,江雁香,你应该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了吧,究竟是碧良人故意找茬,还是秦懿莲栽赃嫁祸,嗯?”
这一关,终究是躲不过去了。江雁香脑袋里一片空白,害怕得瑟瑟发抖。
“娘娘问你话呢!”嬷嬷催促道。
“是……奴婢看见……”江雁香把头压得很低很低,声音颤抖着,“是秦懿莲打翻了几架……”
她真希望自己是个聋子,听不见自己索说的话。
秦懿莲彻底懵了,仿佛失去了感官和知觉。
碧良人心里万分得意,垂首偷乐。
“秦懿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秦懿莲无话可说,也没有再争辩。她知道江雁香性格软弱,知道刚才江雁香内心挣扎。她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好姐妹会做出这种选择。
“来人,将她拉下去,杖责八十,幽闭三月。”
杖责八十,就连强壮的大汉都受不了,更别说是一个弱女子了。只怕这八十杖没打完,秦懿莲就一命呜呼了。
听到这个惩罚,江雁香因后悔和痛苦,晕了过去……
夜,烛屋檐下的灯笼随风摇曳。屋子里没有点灯,阴暗。江雁香蜷缩在床上,泪水已经浸湿了枕头。无意间,她瞥向对面的空床上。
那是秦懿莲的床。不由得,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她们从汉庭那边来,一路上有说有笑。
当其他三人被分配给别的娘娘时,她们还在一起,在这平静的司宝阁。她们很幸运得被分配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晚上都会聊天聊到很晚。她们聊各种事情,有趣的事,不懂的事,难过的事。她们彼此相依,义结金兰,说好了相扶相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她们是家人……而今,她却出卖了她最好的朋友、姐妹、家人。她深感罪孽深重,泪流不止。流泪又有何用呢?但不流泪,她又能做什么?她只是一名宫女,只想平安地度过一生。
为什么麻烦偏偏要来找她。
为什么……
吱——
门开了,一束淡淡的光线铺了进来。
随着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影落在地上。
懿莲……江雁香注视着门口,心里想着秦懿莲。只要她能回来,她受到什么样的责罚都没有关系。可惜,她未能如愿。走进来的是玉八子。
蔚慕玉令侍女点了灯,然后让她们都退了下去。江雁香连忙爬下床,跪在她面前,颤抖着请求她的原谅。蔚慕玉居高临下,看着这副孱弱的身躯,心里涌出一丝悲凉。
本来她到此,是想责备江雁香来的。骂她背信弃义,产生怕死。但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怎么活法,不是吗?江雁香本来就是这一类人,胆小、怯懦,她错了吗?
她没错,责备又有什么意义呢。
“平身吧!!”
江雁香艰难地站了起来,双腿不停地颤抖。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哭了,用来自责了,站着已经变得困难。
“坐吧!!”
“谢谢……娘娘……”
她原本想说慕玉姐,转念意识到,自己已经不配和她们做姐妹。
“娘娘……懿莲……她怎么样了?”
“杖打八十,你觉得她能熬过去吗?”
江雁香一怔,眼泪禁不住又流了下来。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再也止不住哭声。哭得歇斯底里,哭得令人动容。
即便已经决定心如铁石的蔚慕玉,也不由对她生出了同情。
“她没事,只打了二十大板,幽禁在永巷。”
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夜空星罗棋布,星光经营耀眼,像一颗颗宝石。
星光在蔚慕玉眼里糊成一片。
她眨了眨眼,让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收了回去。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残忍,明明知道江雁香已经非常伤心痛苦了,却还要编一个谎言故意刺激她。
她也恨自己不能铁石心肠,否则,她又怎么会感到难过呢?
一切都开始变了,她们五个人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
现在变得是江雁香,下一个会是谁?
她觉得是她自己。
“慕玉……”
菡萏从夜色中走出来,来到蔚慕玉身边。
“你去看过她了?”蔚慕玉问。
她指的是江雁香。
菡萏点头。
蔚慕玉自嘲地扬起了嘴角。
“菡萏,你是我们五个人里,年纪最大的吧!!”
“嗯。”
菡萏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蔚慕玉也没有在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似乎只是不想让她们忽然无话可说,随便问的。
“我们离开汉宫,以为能到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不想,这里比汉宫更加阴暗。”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五个人还在一起,不是么?”
菡萏面带微笑,那种温柔、亲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