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最了解孩子的人,必然是父母。
树根自打和玩伴们闹了一出又一出矛盾,是真真的和玩伴们闹掰了。
从前几乎是日日都要出门,约在村西一块抓鸟、逗蛐蛐儿,闹得满身泥泞满头是汗,不到傍晚绝对不归家。
最近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连树根娘看着都不对劲,为树根开始发愁,本来就比其他孩子迟钝、憨傻的孩子,再不和人玩在一起。长期下去,话都不知能不能说全。
她担心归担心,丝毫没觉得树根短暂的变化,有一大部分是她的原因。对褚家一大一小恨的牙痒痒,觉得一切都是他们引起的。
一听说褚家大房和二房当众撕破脸面,隔着院墙对骂,树根娘笑地满脸都是褶子,心里的窃喜藏都藏不住。
她到树根的屋子来,一推开门就见树根坐在角落里发呆。整个人看过去没有精神气,和村里那个真傻子牛二越来越相似。
树根娘心一跳,笑着走进屋子。
“树根,怎么坐那里啊?过来陪娘说说话。”
树根听到声音脑袋笨拙地顿了一下,缓慢地侧过头看着他娘。
他冷淡地问:“娘,你要说什么?”
一个不会思考太多问题的九岁孩子,一时间要面对懦弱的亲娘实际有两张嘴脸,应该强势反抗的时候,她懦弱地一声不响。应该少言的时候,她又有着扭曲的想法。
玩伴从小玩到大,大伙儿都有着一颗单纯顽皮的童心,树根并不是不难过失去了珍贵的友谊,可他将他娘凄惨的一幕幕看在眼里,觉得比起友谊,目前护住他娘的安危更重要。
树根娘并没有察觉到树根的冷淡,她一脸喜意地说:“褚家新媳妇拿捏二房小儿子,那气势别提多强硬了,谁要是想从她手里得到好处,比登天还难。”
她得意的拨了拨头发,继续说道:“娘跟你说的没错吧,这狐狸精坏得很,心思比谁都多,长得漂亮的女子都不是好东西。你看着吧,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对小豆子下手啦,到时候小豆子肯定会想明白,来跟你的道歉!”
“她根本不是好东西!……”
她脸上露出莫名的自信,说得有理有据,偏偏昨儿刚被树根爹打得发青的眼,让她看过去特别的可笑。
树根觉得很乏味,他娘眼里嘴里似乎除了小豆子嫂子,好像看不到别人。
树根冥冥之中觉得,这是一种不该有的情绪,讥讽她人,自己也并没有比别人好到哪里去。
树根厌烦地移开眼,他慢慢地说:“娘,你有时间说别人,还不如想想怎么让爹不打你。”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生的孩子会让自己难堪,树根娘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不可思议地盯着树根,哀怨的语气里满是责备。
“我可是你娘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没良心的东西!亏得我为你和你大哥,才死守着这个家。”
树根娘觉得自己委屈坏了,说着说着便哭起来,她期盼着能得到树根的安慰。
树根却像没听到似的,始终没有转头看她。
把树根娘气的骂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比人蠢笨,因你是我的亲身骨肉,我对你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到大,没想到你这孩子,到底不如你大哥有良心…”
树根心里毫无波澜,觉得她说得没错,又觉得哪里错了。
既然是嫌弃他蠢笨,又为何要把他生下来,面对这么多想不开的难题?
……
“去东山脚下找找看吧。”
徐琬提议道,想起那日在东山脚下意外撞见的山洞…她突然有一种预感,这一趟出门会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也不知道那一对苦命鸳鸯现在怎么样了?
褚渊点点头,利落地背起竹篓,还是不忘叮咛她一句。
“说好的山脚下,你不可以私自过界。那山里的猛兽,一口能把你吞了。”
她莫名有一种被他当作五岁孩子的错觉,他如今吓唬她,已经能面色不改地张口就来,让人找不出破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