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刻钟过去,李明的媳妇站在窗边朝外张望,仍然不见儿媳林桃回来。
再有一个月的日子便是林桃生产的日子。
李明媳妇突然有点后悔,刚刚她不该让林桃独自出门去地里摘菜。家里又不是没人手,她是昏了头才会答应让大着肚子的林桃去。
越是想着越是心慌,李明媳妇右眼皮倏然跳个没完。她慌张地举起手压住乱跳的眼皮,低语道:“快别跳了,跳得我心慌慌…”
俗话说,左吉右凶,这右眼跳…这是不好的征兆。
李明媳妇顾不上锅里的水快烧干,急匆匆地朝着隔壁的屋子走去。
砰砰砰———
“李敬啊…你…你赶快开门!娘有事要跟你说!”
李敬昨晚跟着他祖父他爹学算账,子时快至丑时才回屋睡下。被他娘叫起来吃过早饭后,立马回屋倒下继续睡。
迷迷糊糊听到门响声,李敬缓缓地睁开双眼。听他娘说话慌慌张张的,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马上踢踏着布鞋,跑去开门。
一把拉开门,他皱着眉问道:“娘,出什么事了?”
李明媳妇一脸无措,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家…里没现成的菜…了,我本想去…地里摘一些,你…媳妇懂事,见了把我拦住,说是她去……”
“可她这去了都有三刻钟了…我这心里不放心,你快出去找找人。”
李敬听后心口一紧,跨过门槛,穿着单薄的青黑色短衫的身影消失在李家大门前。
这时候,厨房门窗同时飘出一阵呛人的白烟,李明媳妇问到浓浓的烟味,一拍大腿,大叫:“不好!坏事了!”
……
褚家地里种着粮食,红薯是时刻续上的。
等徐琬往地里一站,忽觉两手空空,她连个篮子都没带上。好在红薯各个都冒出头,用手一扒,露出紫红紫红的身躯。
一连挖了五六个个头大的,徐琬琢磨着怎么把红薯带回去。
道路上有一道身影匆匆走过,又原路退回几步,转过身看向蹲在地里的徐琬。
李敬一脸焦急地开口问道:“那什么…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大肚子的女子?”
闻声,徐琬立刻想到来时路上遇到的林桃,她察觉到李敬脸色不好,不知道为何心猛地一跳。
她诧异地说道:“你是李家大哥吗?说的可是林桃小嫂子?我来时遇见她,难道她还没回去吗?”
李敬一听,脸上更加不好。
“你在哪里遇见她的?”
徐琬想也没想说:“前头十来米的地方,她说去地里摘菜…”
即便是林桃怀着身子,应该也不至于要耗上那么久还不见人。很明显她很可能是遇到什么情况……
李敬正是从那地方走过来的,见徐琬这里问不到可靠的消息,二话不说地继续往前赶。
握在手里的红薯随手一抛,徐琬拍掉裤腿上的土,站起身来,追着他的身影而去。
尚且不提林桃与她相熟深浅,徐琬自身并不是老得腿脚迈不动几步的年纪。能出一份力,救人一命,在她看来是原则上的问题。年纪轻轻不多做点有意义的事,她活着未免也太过无趣。
若是一个人连区区善意都没有,世间只会越发的冷酷。
……
李敬不愧是土生土长的九渠村人,他的腿脚十分给力,徐琬追过去时,四处不见他的身影。
她正在茫然时,右手方向的地方,陡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地哀嚎声。
声音传来的地方是两个院子之间的一条小径,徐琬抬脚跑去。
映入眼帘的是,李敬趴在双眼闭合的林桃胸前,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嚎。她没有错过那男人眼角流出的泪水,都精准无误地滴落在林桃的胸前衣衫上。
徐琬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她看向那一对夫妻的眸光里浮现出悲悯的神色。
忽然,有一道轻柔的嗓音低声问着:“她还好么?”
还活着么?
李敬只顾着痛苦地哭泣着,全然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令人不敢去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