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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田庄伙计手持鸡毛掸子,在屋里掸灰尘。
徐妙锦带着蔡小芹和秋红走进。秋红拎着一个大包袱。
“来啦?三位。”伙计皮笑肉不笑地招呼道。
小芹道:“你家李掌柜呢?把他给我们请出来。”
伙计慌忙撂下鸡毛掸子,钻进里屋。
妙锦朝小芹和秋红使了个眼色,三人尾随着伙计,跟了进去。
李掌柜正在里屋扒拉算盘,伙计一头闯进。
“来啦来啦!”
“咋咋呼呼!好好说话,谁来了?”李掌柜抬起头。
“昨日那公子。”
“哦?他还真来了!”
“小的看他是有备而来的,”伙计道。“他的那个书童还拎着个包袱,沉甸甸的,里面装的八成是银子。”
“赶紧去回了他,就说我不在!”李掌柜想反悔。
伙计转身,向门口走去,却与推门而入的徐妙锦撞了个满怀。
她带着小芹和秋红径直闯了进来。
“李掌柜猫在这儿呢啊!”
李掌柜不情愿地站起身。“请坐,请坐!”他转向伙计。“还不快快看茶?”
妙锦道:“茶就免了。咱们直接办正事吧。秋儿!”
“秋儿在!”秋红答应。
“把银子拿来。”
秋红将包袱拎到桌上,解开包袱皮,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李掌柜和伙计都看傻了眼。
妙锦道:“点点吧。够数不够数,李掌柜?”
“够数,够数!”李掌柜忙说。
“那就请把田契拿出来吧?”
“好好好,我拿,我拿!”李掌柜已经被全然震慑住了,他只好打开柜子,拿出田契,恭恭敬敬地奉上。“公子收好!”
妙锦接过田契。“谢谢李掌柜!徐某就不叨扰了,你们继续忙吧。”
李掌柜躬身屈背:“公子慢走!”
房门在妙锦三人身后关上后,伙计叹道:“好大的气场!”
“绝不是一般人!”李掌柜品评道。
“对,那么阔气!”
“你懂什么,这哪里是阔气。”
“不是阔气是什么?”伙计问。
李掌柜想了想,道:“那是贵气!”
“贵气?”
“你没看那位公子吗,举手投足都那么的有分寸,不卑不亢。还有那眼神,不怒自威,能压死人,让你不得不听从他的!”
李掌柜边说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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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县城一家酒楼的包间里,蒯祥、蔡信、周文铭、陆祥和陆家姑娘婉儿围坐在一张圆桌旁。桌上摆着菜肴和酒具。
蔡信端起酒杯:“来来来,欢迎廷瑞出差归来,回到工地。一路辛苦了啊!”
“辛苦了!”“辛苦了!”众人纷纷端起酒杯,饮酒。
蒯祥一边给大家续酒,一边说:“其实辛苦的是师兄和景祥,蒯祥不在的这段日子,工地上的事情全靠你俩。来,蒯祥提一杯,敬二位。我先干为敬!”他一口饮干第二杯酒。
周文铭和陆祥也端杯饮酒。
周文铭道:“要说工地,师弟你这一走不打紧,可把新到任的工部尚书吴大人急得不善。他把你看做活神仙,但凡遇上点儿事他就念叨:要是蒯所正在就好了!”
蒯祥道:“那是吴大人高看蒯祥。其实论起工程,不是还有你们二位高手呢嘛。”
周文铭道:“那怎么能一样?谁让你是活鲁班呢!”
“师兄夹枪带棒,是嫌蒯祥喝酒不够实诚吧?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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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罚一杯!”蒯祥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周文铭道:“诶,对了,怎么没见田铎与你一道回来?”
“田铎家住乐安,离临清不远,我就放了他几日假,让他回家省省亲。”蒯祥解释。
“关爱徒弟,应该,”蔡信道。“尊师爱徒是咱建造行的老传统嘛。”
周文铭转向陆婉,殷勤地说:“婉儿姑娘,你来到天寿山工地,给我们带来了欢声笑语。谢谢你了啊!”
蒯祥忽然发现,平日不苟言笑的周文铭今晚嘴上如同抹了蜜,不由调侃道:“真没看出来,两个月没见,师兄也学会说暖心话了。”
周文铭的脸红了。“这与暖心话无关,事实如此嘛。这天寿山除了大老爷们儿还是大老爷们儿,婉儿姑娘一来,立刻打破了此处的沉闷,我们不应该感谢她吗?”
“应该,太应该了!”蒯祥道。“那你我就共同敬婉儿姑娘一杯吧!”
蒯祥把自己和周文铭的酒杯斟满,两人朝陆婉端起酒杯。
陆婉红着脸说:“婉儿不会喝酒,就以茶代酒吧。”
周文铭道:“好,婉儿姑娘随意。”
陆婉端起茶杯,示了一下意,用袖子掩住嘴,呷了一口茶。
蒯祥和周文铭爽快地饮干杯中酒。
蔡信打量着举止得体的陆婉,道:“婉儿姑娘如此优雅,不愧是将作大匠世家的闺秀。”他转向陆祥。“敢问令妹芳龄几许?”
“年方二八。”陆祥回答。
“碧玉年华啊!”蔡信赞叹。
“小妹年幼,今晚虽说与诸位头一回见面,可诸位的大名她却早已如雷贯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特别是午门拔高三尺那一回,我回家一说,把她佩服得不得了。她老想亲眼见见你们这些神人,结果借口来看我,瞅个冷子就跑来了工地。”陆祥转向妹妹。“小妹你仔细看看,这位就是活鲁班蒯所正,这位是你二哥常说起的石工手艺天下一绝的周所丞,而这位年长的高官,就是你大哥二哥的顶头上司,工部侍郎蔡大人。”
陆婉道:“二哥一回家就念叨你们,你们几位的威仪早已深印在了婉儿心中。心驰神往,恨不一见。今晚有幸得识真人,果真与婉儿猜度的一模一样!”
周文铭对陆婉道:“你二哥把我们说的这么好,那文铭就代表在座的,再单独敬你这个新结识的小妹妹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