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人是?夏蔺看着二两铺起纸张,一旁磨砚。这俊哥儿竟然是药童!
“神医赎罪。”夏蔺能屈能伸,变脸迅速,果断低头跪地,砰砰砰实诚磕了三个响头。
高举钱袋,一副知错愿凭处置模样。
药老头不屑与个小辈置气,也不去敛钱袋,只是去看女子病情。
刚扫一眼,情况不妙——
面容与脖颈虽有疱疹蔓延,却不是湿疹。
“花柳病。”
哦,花柳病。听到不是绝症,夏蔺舒气。
花柳病!
细思量是什么病,又是一记惊天大雷,炸得他外焦里嫩。
他听错了吧?对上老者严肃面容,夏蔺慌了,这病不会传染吧?
当药老头说出除非那事,并不传人。
夏蔺又松了口气,那倒还好。
他的心像只悬线风筝,被药老头的言语牵扯地忽高忽低。
他与二爷一向洁身自好,夫人未给二爷分配女侍,如今主仆均是童子。
此病难言,除了娼妓,寻常女子除非遇人不淑,才得这病。怪不得众多医馆不肯收容,刘记医馆小童也说话难听。
虽说遭遇凄惨并不是放纵的理由。可是也非雪仪姑娘有意,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坠到泥里,若是诚心改过,心净则净。
怕神医误会,夏蔺连忙摆手否认,“不是我。”
“也不是二爷。”想着二爷爱惜名声,夏蔺又解释一句,反而多了些欲盖弥彰的误会。
“真不是!”哭丧着脸,夏蔺恨不得缝上嘴巴。神医也不知道有二爷这个人啊,他瞎掰啥啊!
“神医,不瞒你,这小女子先前呕血,是我家二爷中途救下的,本想治好送她归籍,谁知道又患了这病。”
药老头点头,明白了事情始末,这么说,他家主子也算个善人,心中记下有数。
这病可治,若是放在别的郎中手里,可能不会治愈,但换做是他,不难。他可拍着胸脯保证,有着十二分的把握。
《千金要方》也有云:“以菖蒲末白梁粉敷合”,“蜜煎甘草末涂之”。
不是药老头狂妄,他年轻之时……罢了,罢了,总之,他精通女科,男育病理之事,此病在他处,可妙手回春。
当初圣上也曾言,他是不可多得的旷世奇才,还赐了他块“妙手杏林”的匾额,以示君恩。
一切均以白驹过隙,过往不提。
医者眼里虽不分男女,可古有宁医十男不医一女之说,更何况是曾经的风尘女子。这也是为什么正经医馆不肯去收,他若是再后退个几年,也有顾虑。单从伦理方面,无人愿意败坏行医名声。
若是医得好尚可,若是不好,不仅砸了自家招牌,同时也毁了医者节气。
古往今来因为行医名声尽毁,家破人亡的郎中不尽其数。行医行医,医得了病,医不好世俗,医不好人心。
他药老头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头,早就不在乎了虚名,况且手下还有药药这个孙女,照顾病人不需他亲自经手,要是病人愿意,他倒没什么顾忌。
听说神医还有孙女,雪仪稍稍心安,相比于神医,她更愿意去看女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