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趁机溜走,是宋菩玉第一次直面忤逆自己的父亲,她没有宋敛那样强大的母家保护,宋父对她的惩罚相对只会更重。
站在偏厅,宋父执着小臂粗的实木棍子,一下一下抽在宋菩玉的腿上,伤到了骨头,宋菩玉挨不住这种疼,直直跪了下去,下一棍便落在了脊背上。
这种疼伤及肺腑,一股腥甜往喉头涌来,宋父没有心慈手软,宋菩玉不是宋敛,一旦犯错,就是罪无可赦的。
“现在知道错了吗?”
宋父拿着木棍子,气得掐着腰,按着太阳穴,再怎么样也是亲生女儿,真要打死了,他是最舍不得的人,“我让你结婚是为你好,你跟赵逐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了,你竟然还去找他,难不成你真要跟他在一起吗?”
这是绝不可能的。
冠以宋姓,得了宋家给的身份与体面,享了宋家的锦衣玉食,作为代价与条件,婚姻是最轻的那一层了。
这是宋敛都懂得的道理,宋菩玉不会不懂。
“……我只是想去见他一面。”
咬牙忍着疼,宋父却没因此心软,扬起一棍重击在宋菩玉脊背上,这一棍打得她头晕目眩,鲜血从身体中往上涌,没忍住,呕了一口,视线昏花,什么都看不清。
隐约瞥见有人走了进来。
步伐很匆忙,满脸的担忧神色,在下一棍落在身上时,他上来拦住了宋父,望着宋菩玉吐出来的那口血,心如刀绞。
“赵逐,你找死是吗?!”宋父丢了木棍子,屈起膝盖,抬起一脚往赵逐身上踹去。
他摔倒在地上,顺手扶起了宋菩玉,拢着她的下巴,替她擦掉嘴角的血,心疼是真的,无可奈何更是。
半搂着宋菩玉,赵逐目光似乞求,望着宋父,“您别再打她了,她身体不好,这么打下去会没命的。”
“我不打她,我打你是吗?”
宋父气得面色扭曲难堪,指着赵逐,胳膊在颤抖,弯腰拿起木棍子往赵逐背上打去,“好,你自己要受这一顿,我成全你们。”
赵逐重伤刚好,还没痊愈,这一打触发了旧伤,他五脏六腑都在疼着,宋菩玉靠在他怀里,他苍白如纸的面容映入瞳底,握住他的手腕,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第二棍落下,兴许是宋父想起了这么多年,赵逐尽心竭力为他办事,从来都是拿命去完成他指派的任务,他忠心耿耿,宋父看在眼中。
但跟宋菩玉这件事,还是不可原谅。
“你给我滚!”宋父丢了木棍子,一脚将赵逐踹开。
赵逐半跪着又坐起来,想要去查看宋菩玉的伤势,宋父毫不怜惜,伸手将宋菩玉推到身后,“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滚到肃州去。”
“我会去的,可您不要逼她。”赵逐不敢去看宋菩玉的模样。
那张失了血色,虚弱的小脸,如小时候一般,无措无助,孤苦无依,她没有母亲,是宋父年轻时的意外所得的女儿,被丢在外那么多年,回到宋家也没有得到应有的疼爱。
起初那些年过得很苦,不受待见,人人可欺。
宋家看不过眼,明里暗里要收拾宋菩玉,她经受过无数次的死里逃生,都是赵逐护着她。
他们是两株飘零的浮萍,跌跌撞撞,沉沉溺溺。
宋菩玉后槽牙中都是血污,她不服输,扛着疼,“您别白折腾了,我不会听话去嫁人的,我不是宋敛,不会乖乖被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