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京城的苏梓鹤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某人记恨上了,他此时正拎着一篮水果走下马车,拍拍微皱的衣角,站在平王府门口等待通报。
“苏大人,老夫人在后花园,让您自己过去。”
“有劳。”
走在平王府中,来来往往的下人并不多,见了苏梓鹤都是笑盈盈地恭敬行礼,他也心情很好地跟每个人打招呼。
从小就常来平王府玩,望着二十年未变的亭台院落,总有一种恍若儿时的感觉。
轻车熟路地来到后花园,衣着华贵的老夫人正拿着一根鱼竿坐在小水池边,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
“梓鹤来啦!快过来帮我拿会儿鱼竿,坐了半天一条鱼都没上钩,可累死我了。”
苏梓鹤紧走两步,把果篮递给立在旁边的丫鬟,挽起袖子接过鱼竿。
“天气凉了,姨母要多注意身体,别累着。”
老夫人摆摆手,接过下人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感觉坐僵了的身体暖和一些才笑着抱怨道:“人老了就是得学会自娱自乐,整天呆在屋里可不行。孩子们一个个的都忙,我这把老骨头可不能给你们添乱,要是出去倚老卖老等焱儿回来又要说我了。”
“哪里,没能抽空常来看您是我们的不对。秋焱前些日子还来信叮嘱,要我忙完手头的事就到王府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他过段日子回家好给您捎上。”
“呀,臭小子还记得有我这个娘?”老夫人惊讶的脱口而出。
苏梓鹤见状,哭笑不得。这世上恐怕只有老夫人才敢一口一个“臭小子”的称呼秋焱,毕竟这几年以他的身份地位,连朝堂上身居高位几十年的老头们都没胆子在其面前喘大气,更遑论对他不敬。
“梓鹤,你该不会是在哄我?”老夫人保养的极好,一把年纪眼神依旧清明,她怀疑地看着苏梓鹤,很难相信他的话。
“我可是听说那小子最近时运不佳,在战场上倒了大霉,这时候怎么也得焦头烂额了吧?哪来的闲心惦念他娘?”
这话一听就知道秋焱绝对是老夫人的亲儿子,半点不掺假!
向来严肃恭谨的苏梓鹤也被逗笑,无奈回道:“看来姨母怨念颇深,秋焱哥这次回来怕是逃不过一顿数落了。”
“我才懒得数落他!”老夫人站起来伸个懒腰,“那小子二十好几了,天天在外面跑,也不知道早点把诗月娶回家给我生个大胖孙。有我在,孩子又不用他带,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顾虑。”
诗月从小喜欢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偏偏那臭小子就是不开窍,每次回来向他提起都被他找借口推辞。还说什么把诗月当亲妹妹看待,根本没有别的心思。
“梓鹤你也是,京城那么多官家小姐,就没一个能入你眼的?”
“姨母,您就别操心我们的婚事了。秋焱哥心中有数,我也不是随便的人。娶了人家姑娘就得好好照顾,可我俩现在都抽不出时间来,总不能成亲后让女人独守空房,那也太不负责了。”
苏梓鹤嘴上说着,脑海里浮现出与秋焱共同生活在山林小院中的那个女孩。她性格开朗,说话做事古灵精怪,如此充满灵气的女子怎是京城中被礼教管束的小姐们可比?
以秋焱的眼光,能被他看上的女孩也绝不会是凡夫俗子。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
老夫人回身到石桌边坐下,敲敲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状似无意地问道:“焱儿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京城最近不太平,他走了这么久,太后那边也有些着急了。”
“太后派人来找您了?”
“是啊,她昨天还请我进宫赏菊,话里话外地打听焱儿的事。”老夫人叹气道,“说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朝政我也听不懂,好像是说哪里受灾,粮食减产饿死了不少人。”
“此事该由户部派人处理,以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为先,为何会闹到太后那去?”
“打住!赈灾的事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总之一切还是等焱儿回来由他定夺,我可不想一把年纪去给朝廷的事操心。”
老夫人抬头看了眼渐渐阴下来的天气,招呼苏梓鹤收了鱼竿回屋休息。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个时候闹灾,百姓一年的收成都没了,该怎么过冬啊。”
望着窗外风起,老夫人眼中充满忧虑。苏梓鹤看着心里也不好受,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些事通报给秋焱,听听他怎么说。
派系斗争重要,老百姓的命更重要。灾区一日无粮就要多死许多人,他们等不起。
“主子,属下无能。”
两个黑衣神秘人跪在下首,任务失利,他们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区区一个叶时渊,你们两个联手都杀不掉,还能干点什么?”
阴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宫中回响,男人把玩着掌心幽暗的火焰,缓缓开口:“这样吧,念在你二人跟随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我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说不定对我有用,你俩便能逃过此劫。”
神秘人眼底眸光颤动,嘴里吐出三个字:“秋公子”。
火光变暗,男人的眼神愈发凌厉:“你说什么?”
“叶时渊原本被我刺中胸口,奄奄一息,可万万没想到被隐身在那里的秋公子救了。我们两次与他交手失利,只能撤回。”
“主子,秋公子还让我们给您带个话,说吕召言的脑袋他要了,如果我们再伸手进不东镇,他会亲自上门来找您。”
相识多年,他甚至能想象那人说出这话时的神情。
“还有呢?”
“没了。他最近在不东镇整治吕召言,有他亲自出手那老头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倒台。”
男人手握成拳,幽暗的火苗在掌心熄灭。
“那镇子虽小,但却是不东仙的地盘。吕老头在那地方横行多年搞得天怒人怨,秋公子真要动手,不东仙必然会坐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