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要东征就要先稳固朝野,免得不在家时后院失火,到时可就得不偿失了。”
文甜甜好歹也是个上过大学的人,历史学得还算过关,能理解他的担忧。
叹了口气,文甜甜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靠在椅背上,“解释那么多干吗,你做的事我哪一件不支持了?”
“我只是觉得,”顿了顿,文甜甜琢磨着措辞,半晌才道,“你有点累。”
方秋焱挑挑眉毛,手臂环过她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更舒服些。
“心疼了?”
文甜甜白他一眼,“谁心疼你,累也是你自找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话说,你找江司墨聊了那么多,人家还是没来。单靠我这半吊子恐怕帮不了你什么,说不定还会给你惹麻烦。”
东南灾情是邪术者搞的鬼,能在方秋焱眼皮底下搞出这么大事情,那人绝对不是个善茬,她一个半吊子鬼仙不一定能镇得住,还是要靠江司墨。可那日他的态度让人难以琢磨,今天出发也不见人影,若真不来他们此行必然危险重重。
“江司墨虽然我行我素惯了,但只要他在关注东南灾情,我们就可以是一条船上的盟友。况且他对你的态度与众不同,哪怕我涉险,你也不会有事。”
“你什么意思?”文甜甜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审视地盯着他,“我可警告你,不许背着我去冒险。”
“如今你已经昭告天下,认定我是准王妃,若不能给我个盛大的婚礼,我可是不依的!”
方秋焱瞧着她娇俏的挑眉瞪眼,不禁伸出指尖轻轻划过她柔嫩的脸颊,笑道:“你不想回去了?”
“回去?去哪?”
“不东山啊,你不是舍不得那清净日子,嫌弃京城人多是非多吗?”
文甜甜侧头枕在他肩上,手指在他的掌心无聊地画着圈圈,“现在不想了。”
“为何?”
“有些事情并不是闭上眼睛装看不到就不会发生。”文甜甜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在皇宫看到了那些被操控的傀儡,然后杀了他们。从表面上看我这样做并没有错,但那些傀儡本身又有什么罪呢?只是因为倒霉,意外被人利用就丢了性命。”
“这种事我以前看不到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它发生在我面前,如果我不动手阻止,会有更多人受害。看到了这么多,再让我回去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地过清净日子,心里又如何能安生?”
“你长大了。”方秋焱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们十指交握的两只手。
文甜甜浅浅的笑了笑,“是啊,看见心爱的人为我遮风挡雨,如果还能厚着脸皮不肯长大,我又如何配得上他。”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笑。
“甜甜,终有一天我会远离繁华,历遍天下,到那个时候你会陪在我身边吗?”
“会。”
马车内,她第一次给了他承诺,回应了他不离不弃的守护。
摄政王出京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王朝,大街小巷无不在议论朝廷对待此次灾情的态度,连远在裕州城外的叶时渊都接到了八百里加急传来的消息。
“哟,最近是什么日子,好事连连啊!”
刚从外面走进来的一名女子正要禀报,看见叶时渊笑的眉眼弯弯,便将事情暂时放下,打趣了一句:“叶先生这是有喜事了?”
“喜事吗?是,也不是。”叶时渊甩甩手中的信纸,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老板要来检查工作了,这几日可得抓紧时间,不然等他来了发现进度缓慢,肯定要好好嘲笑我们一番。”
女子顿时一惊,“叶先生的意思是,秋公子要来?”
“对啊,你干嘛如此惊讶?”叶时渊挑挑眉,拍拍衣摆上的灰,“江湖令本来就是他发的,我也不过是应邀跑腿。现在粮草已经陆续运到,说明他那边已将各路关卡打通,后续会有源源不断的物资和粮草供应,咱们妥善安置了便是,其他麻烦等他来了再说。”
叶时渊从长桌后面走出,拍拍女子的肩膀,“段姑娘,这阵子辛苦你们了。趁着他没来,你们几个不妨抽空讨论一下,该问他要些酬劳才是。”
段天晴愣了愣,看着叶时渊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一时无语。
“秋公子于我们有恩,此次应召也是为了还他当年的恩情。”段天晴摇了摇头,“叶先生,我们虽是江湖儿女,也同样有兼济天下之心,能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我等怎能要回报?”
叶时渊轻轻一笑,狡黠地眯了眯眼。
“难怪,他能与你们做朋友。不过段姑娘,你们段家这几年声势渐微,若能借此机会乘上东风,说不定下一次英雄会的凌霄帖也能有你段家庄一份。”
段天晴抿着嘴,没有回应。
叶时渊叹了一声,缓缓往外走去。
“隐退不是死了。有些人只要还活着,江湖就永远有他的一席之地。段姑娘,好好考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