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平赶紧把手机拎起来：</p>
“要打去练舞室打啊，手机要是干碎了，今天晚上你们有一个都得进铁锅——咋样儿？比昨天的红薯藤好吃吧？”</p>
两只鹅埋头干饭，根本顾不上理他。而张燕平也拿起红薯，咔嚓一口咬下。</p>
“哎呦哟这个脆甜呐！”</p>
他嘴里咔咔嚼着，哪怕没有麦克风，近处的手机也能完全收录，馋的直播间众人红眼病都要犯了！</p>
而始作俑者还在拉仇恨：</p>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一点儿也不比家里卖过的桃子差！真好吃啊真好吃——你们现如今都吃不着这么脆甜的生红薯了吧？”</p>
黑道大哥无所畏惧，根本不怕弹幕上众人的抓狂，反而又低头咬了一口，神情越发得意：</p>
“我跟你们说，这红薯还得刚挖出来的生吃才脆甜！你要是拿回家放个几天散点儿水分回个糖，它吃起来口感就没这么好了。但是那时候烤红薯会比刚挖的更好吃。”</p>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p>
【你说谎！放几天我也能生吃，不信你寄过来我吃给你看！】</p>
【大哥！大哥你分我一个红薯，我带你去挖咱们帮派三十年前的宝藏！BB机肯定涨了啊大哥！】</p>
【好大哥，刚出来见我大哥做了网红吃上了红薯……】</p>
大家吃不着红薯，因爱生恨，在直播间里大肆胡扯瞎吹，张燕平才咔咔啃完整个红薯，过来一看弹幕，整个人都蒙了：</p>
“你们是想两败俱伤啊！我直播间封了你们有啥好处？”</p>
【没好处，主打一个敢发疯】</p>
【每天早上抢不到茶叶】</p>
【每天中午抢不到咸鸭蛋】</p>
【每天限量的一个也抢不着，我趁夜爬到联通铁塔上都没用】</p>
【既然没有机会，不如同归于尽】</p>
【以前觉得自己是棵韭菜，逃不了被割的命运。如今想做韭菜都没人要呜呜呜】</p>
【大哥！大哥看看我啊大哥！我有钱！你红薯卖我一箱啊！】</p>
【我已被资本驯化——大哥，卖我一箱吧！】</p>
张燕平：……</p>
那什么……也不是不卖，他这不是还是从常老板牙缝里面抠出那么些每天低价销售了吗？</p>
他绷紧脸，认真又严肃：“大家也看到了，今年家里就种这么不到两亩，实在没有多的能卖——都还不够自家吃呢。”</p>
“啥？你说自家吃不了这么多？不可能，我一顿能咔咔啃三五个，还能再炫一碗饭……”</p>
可再这么扯下去，没完没了了呀。张燕平不由郁闷：平常乔乔吃的时候，甭管吃什么他都光明正大吃给人家看，弹幕也没有控诉成这个样子啊！</p>
结果轮到自己直播，这倒好，不是在直播间里搞刑侦大事儿就是扯这些……</p>
那必须得转移话题呀！</p>
他果断将镜头又重新对准大白和鹅妹。</p>
地上的红薯皮已经被他们迅速吞进肚子里，此刻两只大鹅盯着他，神情跃跃欲试，显然是记得他当时手里拿的那块儿比它们吃的都多。</p>
这要是再闹起来了，那不是按下葫芦起了瓢吗？</p>
张燕平如何能忍？</p>
他赶紧说道：“大白啊，一天天的别净傻吃傻喝的……你明年要调岗了你知不知道？”</p>
大白偏过头，豆豆眼疑惑的看着张燕平。</p>
只见张燕平指了指手机：</p>
“你没看见吗？弹幕上都是要买东西买不着的，归根结底还是咱家货量太小——你说说你，现在领着这一群鸭子，怎么就不想想提高产能呢？”</p>
“一天就那么几十个鸭蛋，够干什么呀？”</p>
“你要不是家里的老员工了，这回都得扣伙食！”</p>
这一副资本家调教员工的嘴脸，可叫直播间众人狠狠共情了。可这资本家说的事儿，好像关系着他们明年能不能抢到啊？</p>
啊这。</p>
这就尴尬了。</p>
鹅兄，你多包涵！吃得苦中苦，方为鹅上鹅！</p>
而张燕平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他以前为什么在批发市场受欢迎？不仅因为长得白胖宣软嘴又甜，实在是因为嘴也能吧嗒，特别爱跟三姑六婆的扯八卦。</p>
如今说起话来，那也是滔滔不绝的。</p>
“你看，咱家包了河滩那么大一片儿，明年还要在那边修个大的鸭棚，鸭子扩大规模了，你说你这个鸭子队长不得去盯着点儿啊？”</p>
“咱也不算调岗，就是个调任嘛——现在是个百夫长，明年就千户了！”</p>
大白：……讲这么多，它又不是人，它能听懂几个字儿啊？</p>
大白感觉自己被嘲笑了。</p>
它表情渐渐凶狠起来，豆豆眼凝视着张燕平，平等的瞧不起任何人——</p>
“干什么干什么？”张燕平警惕起来：“檀檀可说了，没事儿不让你随便儿叨人……哎哎呦，鹅妹！鹅妹你干啥？”</p>
好家伙！</p>
他正躲大白呢，看见鹅妹扭着屁股顺着草地直奔池塘，长扁嘴里还叨着一个细长的东西！</p>
不多会儿，便身子一沉，浮在水面上，啪嗒向池塘的另一侧边缘踩水。</p>
张燕平：……</p>
再瞅一眼大白，他忍不住痛骂道：“好家伙，一池之鹅是吧？跟你说话你装听不懂，你俩战术都给我用上了啊。”</p>
再瞧弹幕，这下彻底是没人在玩梗说笑话搞刑侦了——</p>
【好一招声东击西啊哈哈哈】</p>
【不得不说咱鹅妹属实勇武过人啊！真过人！】</p>
【就是！那歘地一下快如闪电，我都没看清动作，它就把红薯叼走了】</p>
【不仅有战术，它还有自知之明，你瞧叼的那个红薯是挖断的一个很细长，它可以直接叨走！】</p>
【是！那长扁嘴要是叨大的，顶多那能在上面搓一层皮】</p>
【了不得，鹅妹属实了不得】</p>
张燕平眼看着弹幕重心转移，这会儿生气之余，却也仍是有点叹息。</p>
他长叹一声：“鹅妹啊鹅妹，眼瞅着明年要对你委以重任了，你在这儿来个坚守自盗——你说说，明年那鸭子大军还能轮得着你率领吗？”</p>
玩儿战术谁不会呀？离间计他也能用上！</p>
“要说聪明啊，还得是咱大白！是吧大白？”</p>
他拿眼睛瞅一瞅仍旧凶相毕露的大白，谁知大白却高傲地抬起头来，而后扭着屁股，啪嗒哒也向池塘边走去。</p>
张燕平：……你看你这个鹅，难怪被鹅妹后来居上了，就一点头脑也没有，那小黄帽底下也不知道装的是啥呢！</p>
而大白经过一旁的筐子时，突然也是一低头，小黄帽一闪而过，以迅雷不及闪电之势，也叨走了一块儿被挖断的红薯头。</p>
它两个翅膀张开，屁股扭动的要晃出残影。脚掌踩在草地上，明明没声，却仿佛仍是能听到那巴哒哒的声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