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挥手示意可以了,苏梦帆推开透明的门,提起冲锋枪,跳到大街上。虽然潜行者要求他紧跟步伐不要到处乱逛,但这不可能遵守的嘛……
从苏梦帆还是小孩开始,天空就已经完全变了。空不再是无边无际的天蓝色,而是乌云密布。
秋天第一滴水已从灰色的天空落了下来。冷风阵阵吹过,渗透到苏梦帆穿着的布制防护服里。
这里的空间大得令人难以置信,令人目瞪口呆,左右和前面一片空旷。这种无边无际的空间既引人入胜却又令人有奇怪的压抑感。
转瞬间,苏梦帆就想回到{隼鸟站}地底下的前厅,感受近在咫尺的墙壁带来的安全感,将自己陷入到与世隔绝的有限空间里,舒适地待着。
不过,他用研究最近建筑物的方式迫使自己转移注意力,以对抗这种压抑的感觉。
太阳已经下山,这个城市正渐渐被夜幕降临前的昏暗所笼罩。
低层公寓建筑的支柱,几十年来不断遭到酸雨的侵蚀,表面变得凹凸不平。
破败的窗户只剩下空空的窗框,瞪着经过的他们这些人。
这个城市……虽然凄凉,但还是给人宏伟的景象。
苏梦帆没有听到任何呼唤,就那么静止地站立不动,着迷似的东张西望,他终于有机会将现实与梦想,与相当模糊的儿时记忆进行对照。
萨奇可能同样从未到过地面,也站立在苏梦帆旁边。最后一个走出基地前厅的是泰恩。
潜行者拍了拍苏梦帆的肩膀以引起他的注意,指着远处亚立在天空下的大教堂圆屋顶的轮廓。
“看那个十字架。”泰恩的声音从防毒面罩的过滤器里闷闷地传出来。
起初,苏梦帆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也确实没看到十字架,只看到一个巨大的带着翅膀的阴影,拖着一声令人毛骨惊然的哀叹从门门后面飞出。
此时,他才意识到泰恩在说什么。
拍了几下翅膀后,这个怪物就飞到高空去了,转一大圈之后就向下滑翔去寻找食物了。
“那就是它筑巢的地方。”泰恩挥着手说。
他们靠着墙,朝图书馆的方向移动。
指挥官带队,领先几步,而泰恩落后几步,半转身,垫后。
正是因为两名潜行者都心烦意乱,苏梦帆才能够在他们还没靠近坐在扶手椅的老男人铜像之前,瞥了莱特仕木宫一眼。
苏梦帆是无意识地做了这个动作,但当他看到纪念碑时,不由得被感动了,记忆中的什么东西变得清晰起来,昨天梦境中的东西突然完整地浮现出来。
但现在看来这已经不仅仅是梦境了,因为他曾见过的全景和图书馆的柱廊,现在就这么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否意味着,莱特仕木宫就是他之前想象的那个莱特仕木宫?
没有人关注苏梦帆,就连萨奇也不在身边,跟泰恩一起落在后面。
苏梦帆对自己说,“就是现在,或永远都不。”
他的嘴唇变干了,血液开始在太阳穴那里横冲直撞。
堡垒上的星星真的是灿烂闪耀。
“喂!阿尔科恩!阿尔科恩!”有人摇着他的肩膀呼唤着。
麻木的意识艰难地苏醒了,一道明亮的灯光照进他的眼睛。
苏梦帆开始使劲眨着双眼,并用手遮住它们。他正坐在地上,背靠着纪念碑花岗岩的底座上。
萨奇和指挥官正朝他的方向弯着腰,担忧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瞳孔在收缩,”指挥官说道,“你是怎么把他弄丢的?”他恼怒地问泰恩。
泰恩站在不远的地方,眼睛紧紧盯着街上。
“那后面有东西发出声音,我不能背对着它。”潜行者解释道。
“谁能想到他会这么快……看,几乎在一分钟之内,他差点被弄到{萨维奥洛夫站}去了……他应该坚持下去。
好在我们的潜行者的脑袋仍然在他自己的肩膀上。
他边说边用手拍着萨奇的背。
“它在发光,”苏梦帆用微弱的声音对指挥官说,“它在发光。”他看着萨奇。
“它在发光,好,它在发光,”萨奇安抚地重复着。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看那边嘛,笨蛋!”指挥官生气地对苏梦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