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他这出一家进一家来来回回的问啊讨价还价,一脸的纠结惆怅不舍得,不知咋地,他看着就觉得好笑。
心情一好,人也宽容许多。
“那你说能咋整,整支好卖,我们不压钱,收你这半支,我得一片一片的卖,你以为这是大萝卜呐,按斤称,多少斤就给你多少钱,这人参,是啥人都吃得起的吗?”
“我给你看看。”掌柜回身从药柜里找出参片那一格,抽出木匣,打开里面包裹的严密的几片参片。
隔着布,用手捻着,离老远让看。
“瞧仔细喽,这么薄的一片,一副药里,两片也就顶天了,寻常的药方也用不到它。
你自己说,你那一半参能切出多少片来,我得卖到啥时候去。”
闫玉认为掌柜说的话在理。
这就是货物沉淀的时间成本。
她看向她爹。
闫老二自己是个买卖人,这能不懂吗?
咳咳,小买卖也是买卖。
“掌柜的,你再加些吧。”他还是不放弃。
掌柜更是笑,眼睛都眯缝起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从这位身上割肉,看着心疼的。
“行啊,我给你加一口,你也别这家那家的来回折腾了,我看你都累得慌,五钱,三十五两五钱!”
闫老二神色变幻半天。
憋出来一句:“行,我要银子,不要铜板。”
闫玉强忍着不笑。
这是和卖羊那小不点学的吧。
银子兑铜板,更划算些。
掌柜笑呵呵道:“行啊!”
本来也没想占这便宜。
就是可惜了。
这可是上七两的好参。
再加上切掉的那一块,就算没到八两,也大差不差。
要是整支,他五十两收下都行,再加几两也不是不能谈。
想到这,掌柜多嘱咐一句:“再有这样的好参,可别糟践了,这参上了年份,一根须都值不少银子,真要用参,就买了参片回去,你自己算算,里外里差着多少。”
闫老二不能再认同,连连点头。
他又问了参片的价。
掌柜的给他报了一个他口中的实在价。
闫老二:……
按你们长平的物价看,你这价说的应该还算实在,可和府城永宁一比,你们这的东西还真是要卖上天。
啥啥啥都贵!
这是爷俩从药铺出来,又逛了好几条街得出的结论。
“药贵,粮贵,盐贵,纸贵,布贵……没有一样不贵。”闫老二吐槽道:“卖东西是高一些,可买东西都花出去了,还可能花的更多,总账算下来,还是被占了便宜。”
“说是长平的大老爷定的税高。”闫玉往官衙所在的方向望了望。
听说这位大老爷现在不在官衙,去了平浪镇的海港。
城里的百姓都在八卦,好像说是接来了什么人,也是英王的亲戚。
英王的亲戚……
不是王族,就是母族、妻族。
只有这些,才能被称作是王爷家的亲戚。
不过他们这些斗升小民,也就八卦一下,根本搞不懂来的是哪位大神,和英王又是什么样的亲。
对他们来说,来不来的,都没啥影响。
“你觉得临海是会低些还是差不多?”闫老二问他闺女。
闫玉:“那要看临海今年有没有大伯说的风灾水灾,要是没有,肯定比长平要低,这边的物价比永宁都高,简直离谱。”
永宁作为关州的府城所在,应该是关州一地政治经济的最高标准。
长平临河临海水运发达又怎么样。
这里是关州,又不是南方。
百姓的消费水准完达不到,硬拔。
卖的东西那么贵,一个个店铺都冷冷清清。
越是买卖稀,他们越得卖高价,赚一个是一个,这不是在增加税收,而是竭泽而渔。
“我们要是去临海,发现价钱还高,再回来的话,还得再花一次钱进城。”闫老二不想花冤枉钱。
“这简单,咱找人打听打听临海今年天咋样就行,要是风调雨顺,咱就过去。”
闫玉其实也不想折腾,在水上行船,要是心境恬然,自然千般都好,可他们心里惦记的事情太多,初初还好,时间久了就觉得两岸的美景都变得千篇一律起来。
想回家。
爷俩找了一间酒肆。
这里不光卖酒,也有吃食,小炒下酒菜,酱肉卤味,主食有面条,也能给烙饼。
之所以选了这里,也是无奈之举。
消息流通之地,得有人,还得是闲人。
正经有事做的,天天忙着做活赚钱,谁有时间扯闲篇。
再一个,这种地方四处走商的人多。
好的酒楼去不起,这种小酒肆是最好的选择。
喝上一二两小酒,来两盘下酒菜,抿一下,夹口菜,再抿一下,和人砍两句大山,浑身舒坦,美滋滋。
带孩子过来的少,闫老二一进来,就有些招眼。
他也不管那许多,找那中间的位置,带着闫玉坐过去。
两个人点了一张烙饼,一碗面,一碟子花生米,还有一盘烧鸡……
好家伙,伙计一唱菜名,给酒肆里的老少爷们都镇住了。
什么身家啊这是,竟然点了烧鸡!
这些人的目光在这爷俩身上打量。
莫非是人不可貌相,故意穿的这么穷酸?
爱来酒肆的人,就好喝两口,能喝的人分两种,一种闷头喝,一个人喝的有滋有味,一种爱和人唠嗑,喝前喝后都贼能说。
这后一种还有一般好处——自来熟。
“兄弟,你是不是忘了啥?咋没点酒呢?是喝惯了好的,喝不上孬的?”
这人想说,你点那么硬实的菜,高低得整壶酒啊,不然不是浪费那鸡了么。
“倒也不是,下午还要撑杆,担心喝了上头,吹风脑门疼。”闫老二这一口标准的关州话。
再加上这实在的家常嗑。
一下子就给大家伙整得挺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