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叹息沉吟道“刘备关羽打的是这个主意……也罢,我接见一下使者,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条件,再做定夺。
文远是自己人,什么话我瞒别人也不会瞒你。到了这一步,袁绍也管不到我们了,他自己还有几年好活都不好说。
我今天死战到底,不是为了袁绍,是为了并州的弟兄们不被外人统治——当然,也是为了大伙儿共同的富贵。所以,看看关羽的人怎么说吧。”
吕布让曹性接张辽下去休息,然后在城楼上稍微布置打扫了一下,找了个还算干净体面的大厅,接见了汉使。
“汉使部侍郎费诗,见过吕温侯。”汉使费诗不卑不亢的上前,以吕布的旧爵相称,却丝毫不提对方的官职。
吕布乍一听这个称呼,还有些微微愠怒不满。因为都好几年了,他习惯了别人称呼他镇北将军,后来是征北将军。
而袁绍一直没有给吕布的温侯爵位加封,只是给吕布加过封邑户数。所以多年下来,反而显得那个旧爵位不是吕布最值钱的身份了。
不过,吕布稍一反应,也意识到那个费诗为什么要如此称呼——温侯这个县侯,是王允执政的那短短两个月内,给吕布请封的,理由是吕布的诛董之功。
显然刘备的朝廷,只承认王允给吕布加封的爵位和官职,最多加上后来朝廷由朱儁控制、汉献帝在雒阳期间加的镇北将军。
至于献帝被弑后,袁绍以刘和名义给吕布的官,刘备显然是统统不认。
想明白这一点,吕布也没那么不满了,反而觉得对方是真心来讨价还价的,一码事归一码事。
吕布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貌似平稳地问“费公举是吧,我知道你,当初劝降段煨的就是你!说吧,关羽派你来,什么条件。”
费诗继续不卑不亢“温侯何出此言,朝廷自有法度——使部的差事,都是司空筹划、陛下明诏,关大将军什么事。
我此来,是受陛下之命。窃以为,如今的形势,温侯不该直接问条件,而是应该看看天下大势。
听说温侯投袁绍帐下之初,曾以陈宫为谋士。如今陈宫已经在去年冬天献雒阳城弃暗投明,劝降他的,乃是曾在袁绍伪朝担任尚书令的沮授。这些在关东伪朝煊赫一时之臣,都能明大势识时务,温侯与袁绍非亲非故,居然要为袁绍送死么。”
吕布闻言不怒反笑“刘备派来的使者,都是这种好出大言的狂生么?我能守住太原多久或许不好说。但我吕布就算最后要走,也没人拦得住。我要杀你祭旗,却是易如反掌!”
费诗面无表情“我本无意冒犯,只是为温侯着想,帮温侯看清形势。如今袁曹合力,其实力也已不如我朝。
我知道温侯会说,自古以来只要内部勠力同心、精诚合作,而敌人扩张扩快、内部不稳,被以弱胜强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但眼下看来,我朝不仅地广人多、军心振奋,而且上下一心,各州如臂使指,并无内患。反而袁曹不能彻底同心。
袁绍病重,更增变数。加之袁绍素来溺爱少子,一旦袁绍本人不侧,袁家诸子自相图谋必不可免。就算最快速度解决内患,也会愈发弱势。
温侯你偏处一隅,如今吕梁、阳泉一代也已被我军隔断,袁绍就算想支援你,也已经彻底断绝道路。他肯来的话,无非是在并州山险之地被我军以逸待劳野战击破——
将军究竟还有什么好等的?打到这个份上,将军不可能是为了给袁绍尽忠,无非就是想给弟兄们找个好归宿,保一场富贵!”
费诗当然可以上来就谈条件,但他偏不,他就像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还价之前先对对方一顿恰到好处的pua贬低,压低对方的心理预期和自尊。
就好比那些撮合成功率最高的红娘、媒婆,工作的时候都是上来就把对方贬低一通。
先在男方面前把男方的条件说得一文不值、似乎他能找到老婆就谢天谢地了。然后又去女方面前把女方的条件也说得一文不值,能嫁出去就烧高香了。
等男女双方的自尊都被这个媒婆贬低打掉之后,她再撮合相亲的成功率就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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