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来了。”
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已经穿好甲胄坐在院中闭目养神静候了一两个时辰的关羽,神色没有任何波动,只是缓缓地站起来,翻身上马。
因为穿着盔甲,他并不是席地而坐,而是坐在了一个小马札上,免得久坐后突然站起来腿麻。
他手下的骑兵也已经部披挂执刃只待出击,关羽一边准备一边还好整以暇地喊话打击对方士气:
“孙敬!你家世食汉禄,竟然自甘假扮白波贼——尔等俱是被他煽惑,莫非也要从贼么?朝廷大军即可就到,孙敬,你中计了!”
声音洪亮,在这嘈杂的夜晚依然很有穿透力,这不是张飞那种张扬的大吼,而是低沉浑厚有回音的感觉。
院外带兵的县尉孙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看关羽居然还跟他摆官面话,他也不得不事急从权鼓舞士气:
“休要听他胡言!你们都是本乡本土的,应该知道南村关长生是个什么东西,那就是杀人越货的强贼!朝廷用人不明,以贼为将,难怪天下黄巾纷起,这河东之地迟早是白波帅的,杀了关羽,赶走朝廷,郭渠帅许诺咱共分盐湖之利!放箭!”
孙敬草草喊了几句,稳住己方士气,不想给关羽更多开口机会,于是立刻勒令弓箭手无差别放箭,隔着院墙往里抛射。
然而,就在他下令的一瞬间,异变陡生,只听驿馆左右两侧的院墙,“哗啦”一声就塌了好几处,然后每处各有十几个骑兵冲杀出来。
原来是关羽早就准备好了孙敬会动手,所以提前在驿馆内让属下挖松了院墙,最后时刻突然用木柱撞塌,形成了新的出口。
这驿馆是南北两侧有院门的,东西本是围墙,没法出来。而孙敬动手之前,一直是担心关羽利用驿馆的建筑作为掩体死守,导致进攻方兵力施展不开、放箭也被房屋遮挡,所以压根儿没防备过关羽提前偷偷挖松院墙、作战时忽然冲出。
毕竟解良这地方消息闭塞,本地官员也不想升官去外面,就想长久赚盐湖之利。关羽崛起又过速,之前用的又是他们不熟悉的假名“关云长”,所以刚接触一两天,孙敬对关羽的武力值和威名并没有充分认识。
在他看来,关羽主动凿塌院墙,那岂不是自杀行径?让进攻方还多两条路杀进去。
两处墙破的地方,孙敬并没有埋伏弓箭手在外面,所以刚一冲杀出来,两军就陷入了近战。
关羽一马当先,提马跃出装塌陷后还有两三尺高的院墙废墟,居高临下便是单手挥刀抡了一个半月斩,青龙刀过处,四个四个乡勇猝不及防被开膛斩杀,缺口一旦打开,关羽与手下骑兵往两侧冲击,顿时就形成了侧击之势。
敌兵原本注意力都集中在院墙的方向,没料到骑兵会那么快冲到街上侧击,黑夜中变阵又困难,很快就陷入了混乱。
“哼,没见过血的乡勇,不堪一击。”关羽连杀十余人,已然顺着之前孙敬跟他喊话时判断出的方位,迂回冲到了驿馆南门外的正街上,跟孙敬撞了个正着。
孙敬身边还有四五十个最心腹的亲兵和家丁簇拥,但在关羽眼里他已经是死人了。
“鼠辈受死!”
孙敬的堂弟孙富率先领着几个家丁迎击过来,结果眼前一花人头就飞上了天,跟他那个被杀了七年的盐枭姐夫整整齐齐了。
“小——弟——”
孙敬眼看堂弟脖腔子里一股血泉冲天而起,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极度的愤怒掩盖了他内心的恐惧,绰枪策马竟主动迎击了上去。
孙敬还有两个亲兄弟,今晚也都来助战了,正所谓打虎亲兄弟,这种事关家族存亡的危急时刻怎能不出力呢?所以他们也被极度的愤怒所驱使,带着家丁冲杀了上去。
刀风刮过,随着孙敬的人头也飞上天,他的两个亲弟弟才终于清醒了些。眼看关羽的刀势大开大阖、尽攻上三路、骑马的兄长已然被杀,他俩腿一软,试图猫身而进砍关羽的马腿。
青龙刀顺势往下几戳,两人先后被钉死在地,关羽眼神不屑:这帮人莫非以为我不会弯腰?
至此,本地盐枭豪强孙家一门,亲兄弟堂兄弟共计死人,部整整齐齐,可以拿户口本去整本销掉了。
“孙贼已被灭门!我乃朝廷都尉前来平叛!念在尔等受孙贼蛊惑并不知情,降者不杀!”关羽一边杀一边喊话,喊到杀了十几个家丁之后,终于镇住了场面。
其余士兵陆续一哄而跪,不再抵抗。
“都尉饶命啊,孙贼在本地势大,我们都习惯了他让做啥就做啥。”士兵和乡勇们乱糟糟地求饶喊话。
“先放下兵器!孙家家丁、郡兵、乡勇,部分开站!”关羽也不敢大意,让手下们先行缴械,再慢慢分化瓦解。
……
仅仅一天之后,赵云就回来了,比关羽对外宣布的速度还快不少——对于骑兵部队来说,从安邑到解良七十多里地,确实一天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