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这些东州兵杀人不眨眼的,小心弩箭!”李素吓了一跳,连忙拉住蔡邕,其他盾兵也蜂拥补位。
李素这才有机会喘口气,跟蔡邕解释:“我昨晚听征西将军说了,刘焉在蜀地也不得人心,但他广募前些年从雍凉流入蜀地的流民精壮另组一军,号‘东州兵’。连常年反叛,跟皇甫嵩、董卓、麹义等交战的羌人,都混迹其间!
刘焉就是仗着刀把子握在自己手上,所以也不怕蜀地世家大族反扑,这些凉州来的人和羌人,在北方的时候就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如今跟着刘焉造反,怎么还会敬畏圣旨?若是不信,小婿让铁甲武士冒险持诏靠近试探,一有动静就撤回,如何?”
蔡邕想了想,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这不是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么,虽然有铁甲护身,总归冒失了。
“罢了……既然东州兵如此来历,如此凶狠,就算了吧。”蔡邕妥协道。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蔡公,校尉,若需宣旨,让末将带护卫架盾上前一试!”
李素都觉得这个声音挺陌生的,扭头看去,才发现是刚认识了一个多月、但都没听对方说过几句话的高顺。
高顺这人,平时真是惜字如金,你不是他的直属领导,他都不来巴结你,也不向你汇报工作。
听高顺请命,不但李素抓紧机会笼络他,连始终在远处看戏的刘备都凑了上来,嘘寒问暖让不要勉强。
高顺拱拱手:“随吴校尉一月有余,寸功未立,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李中郎为我军员配置鱼鳞甲、铁盾,如此防护,还怕城头这点乱箭不成。”
说着,他就从蔡邕那儿接过圣旨,大大方方一手高举,旁边二十个陷阵营盾兵结阵保护。
他武艺高强,自然可以比蔡邕更加张扬,不用整个人缩在盾下让对方看不清,而哪怕真有弩箭过来,以高顺的眼明手快也能避过头脸回到士兵的铁盾阵内。
他嚣张地走到关前三十步,一手高举圣旨大喝:“我乃京师北军校尉麾下别部司马高顺!奉诏护送朝廷使者到此,快快打开城门,若要亲眼验看诏书内容,也可开关下城查看。”
这一下,城头的东州兵终于不能装聋作哑了,他们只能要么献关,要么乱箭射走,没法再保持模糊状态。
几秒种后,几支弓箭率先从城头射下,高顺眼神冷厉,看清了箭矢来路,知道根本不用躲,他只是趁着对方一波射完的空档,一挥手,陷阵营的士兵们也纷纷拿出刚刚提前上好弦的手弩,瞄准了城头反射一波,弩箭从盾阵的缝隙中射出,居然精准射杀了关墙上十几个东州兵弓箭手。
可惜的是,陷阵营也只有这一波出手的机会,因为他们无法在架盾的情况下再给弩单手上弦,射完就只能退到安距离了。
而且若非他们出手猝然,城头守军也不至于因疏于防备而被射杀这么多——正常情况下,关墙上的弓箭手放箭都不是露出身体对着正面放的,而是利用女墙垛堞的倾角、躲在垛堞背后斜射交叉火力,这种情况下就很难被底下的士兵射中了。
尽管如此,陷阵营射杀十余人后毫发无伤稳重后撤,还是给刘备军涨了一口士气,也打击了敌军的正当性名分,将其逼到了明着造反的不利心理状态下。
李素看着陷阵营士兵身着鱼鳞玄甲、背插手弩、一手持铁盾、一手握着长刃阔背、镔铁打造的汉制斩马剑、不慌不忙徐徐而退,心中不由暗赞。
退到安距离检查了一下,一个人都没死。
“唉,真没想到,蜀人都不知道京师为董卓所乱,居然也敢彻底无视圣旨造反,朝廷权威,竟至于此。”蔡邕和吴匡,对这个结果扼腕叹息不已。
李素和刘备反过来宽慰他们:“不必懈怠,要不这样吧,既然来都来了,咱顺着关前的嘉陵江溯流而上,把白水、羌水沿岸那几个原本属于广汉属国、现被刘焉改为阴平郡的县城劝降一下。
这些县原本就不属于汉中太守地界,虽然不值什么钱,好歹原先是刘焉的,现在招降过来吧。”
蔡邕和吴匡只能退求其次,立点微功祭祭圣旨。一行人就沿着剑门关前的嘉陵江,往上游方向扫荡,几天之内,兵不血刃劝降了白水、阴平二县,但对于如何突破剑阁毫无帮助。
刘备非常会做人地把蔡邕、吴匡劝降二县的功劳真诚吹捧一番,而后主动找台阶下:“咱还是回南郑从长计议吧,如今已是十月,这剑阁道今年是突破不了了。就算打过去,以刘焉如此抵抗意志,他只要坚壁清野,我军军粮不济,还是会陷入危险。
等明年春耕结束,也不打扰蜀郡无辜百姓耕作,咱再兴兵讨贼,争取秋收之前在关内站稳脚跟,也无需担心辎重补给。”
蔡邕:“也只能如此了,唉,我们带来的圣旨太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