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也不需要这么干了,因为广汉郡境内投降的县过多,刘备军可以随便支用投降各县官仓里的粮食。秋收刚结束不久呢,在富庶肥饶的成都平原上,到处满仓满廒,怎么可能缺军粮,刘焉就算肯坚壁清野都是来不及的。
到了这一步,再固守任何交通要道节点都没有意义了,有意义的只有最后集中兵力大决战一场,以及选两个如果最后战败需要固守的据点。
南线战场上,刘焉率领主力回成都、绵竹,找庞羲集结兵力的同时,负责断后的王累也过得很惨。
刘焉留给了王累大约万余人的益州本地兵拖住赵云,之所以不给东州兵,也是因为刘焉早就知道王累这个弃子是不可能打赢赵云的,宝贵的三万东州兵还要留着最后决战呢。
于是乎,王累起到的作用,仅仅是拖住了赵云三五天。
这些益州本地人本来就军心士气涣散,在眉山平原上一万人打一万人,还是面对历战见血多年的幽州精骑,哪怕有营寨可以依托,那也是完顶不住的。
只不过主力大军留下的庞大营寨,让王累有很多战略纵深可以逐步放弃,半天弃守一个营,都能拖住赵云好几天。但是拖到四天,退到最后一处大营,退无可退之时,也就是王累抵抗结束之日。
赵云稍微两个冲锋,益州新兵整曲整曲地倒戈投降,王累试图约束军纪,倒也没被自己人背后砍黑刀,但却被逃窜的乱兵踩了几脚,受伤昏死过去。收编完后赵云在降将的指认下,把王累俘虏了送去医治。
赵云这也是严格遵照刘备在他出发前关照的战俘政策:对于世食汉禄之人,如果死硬帮助刘焉不肯投降,那当然没的说,算是背叛朝廷。就算不杀,至少俘虏之后要削职为民。
但是对于被刘焉从庶民中提拔起来的人才,人家没有食过汉禄,没受过朝廷恩惠,心中没有朝廷,那就留条性命以观后效。
毕竟刘备自己也是出身贫贵,血统是高贵的,但小时候家境钱财很贫穷,他能够理解“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态,也愿意给忠心侍主之人一个机会。(刘备丧父之后、十五岁以前,很穷,这个没疑问。有钱是他叔赞助游学之后)
或许这就是刘备一贯接地气的用人观吧,也是他笼络人才的本能手法。
十月初七,赵云击溃王累后,进一步占领了武阳县,这也是犍为郡境内最后一个刘焉手中的县了。赵云的部队在成都平原穿梭而过,刘焉根本拦不住他,也不敢拦,只能缩在县城和大营里摆出防御姿态。
三天之后,来去自如的赵云终于在绵竹附近与自北而来的张飞合兵一处,这几天他闲着,也不忘继续改造、收编那些散落的青羌兵、叟兵俘虏,兵力反而越打越多。
另一侧的张飞军因为接到了高顺、吴匡,本来就多出高吴二部大约两千京师北军的精兵,又收编一点张任等人的部队,挑选真心被刘备洗脑愿意反戈的。
所以,当张赵合兵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总兵力,已经从出发时的两万人,膨胀到了两万五千人。还有更多零散的地方降兵,战斗力不行临时动员的,张、赵都懒得带,以免行军太慢拖累了速度,就留在本地转入防守。
又过了几天,大约十月十五日,跟刘焉的最终决战日终于要来了。
此前坐镇江州的刘备,也在七八天前听说了决战的消息,所以带了一些嫡系人马前来助战,在十月十五与张、赵会合,亲自督战这最后一战。刘备大约也有五千兵力,多半是幽州兵和板楯蛮——
这些部队本来是要防守江州周边各处要害,防止刘焉反扑的。但既然张飞赵云推进那么顺利,反扑也就不存在了,刘备那点战略预备队闲着也是闲着,防守工作就交给新降军接手。
如此一来,绵竹平原上得刘备军总兵力,达到了三万人。
刘焉军的总兵力,原本一直预计可以集结十一万人,但既然近万人的青羌、叟兵提前损失了,王累断后时的一万益州兵也溃散了,所以最终决战的实际兵力只有九万——六万益州兵,三万东州兵,没有蛮兵。
看账面数字,刘焉还是有三倍人数优势的,不过实际质量和士气大家都知道。
张飞赵云见到刘备,自然要喝几杯接接风,张飞先自罚三瓮,然后抹抹嘴问道:“大哥,伯雅是留在江州镇守么?二哥那边如何了,应该早就打进荆州了吧?”
刘备夺下酒瓮:“大战在即,少喝一点!前些日子,子敬那边突然有报,说是关中有些变故,皇甫嵩怕是要被天子调走。连其子皇甫坚寿都劝他不要听从董卓的乱命,但皇甫嵩愚忠不肯通融,唉。
不过,皇甫嵩还算知道信义,当初灵思皇后通过伯雅将万年公主托付给他就藩保护。此番离开之前,皇甫嵩秘请伯雅少量带兵把万年公主接到汉中,看样子,皇甫嵩是知道自己此去,恐怕结果不会太好了。
至于云长那边,我离开江州之前,就听说云长已经拿下了白帝城与巫县,如今应该进入荆州了吧。不过荆南多有宗贼豪帅抗拒,听说董卓新任命的武陵太守金旋也不肯服从,那金旋的立场,应该是视讨董者为作乱,云长只能武力解决这个董卓党羽了。”
张飞气得一脚踹碎酒坛子,恨恨吐槽:“那皇甫嵩……枉为车骑将军,却为小节虚名而损天下大义,他要是领雍凉之兵抗拒董卓……罢了,不想这些了,咱先把刘焉的主力干掉再说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