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陈海松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岁数差不多、个子高一头、满脸黄胡子的壮汉用俄语说:“慢点,慢点,别呛着,一次不能喝太多,不然会拉肚子的,工作很辛苦吧!”
壮汉把一大勺绿豆汤一口气喝完,满心舒坦地长长出了口气,咂巴咂巴嘴陈海松年轻的脸、单薄的身体穿着普通八路军服,以为是送茶水的炊事兵,见他还能说俄语,用手抹去胡子上的水滴笑着说:“这里比起乌拉尔山热多了,不过我们喜欢这里。《》%。。”
“你从乌拉尔山来的?你叫什么名字?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陈。”
壮汉爽朗地伸手相握,充满力度,爽朗地说:“见到你很高兴,你的俄语很不错,去过莫斯科吧,我们的总工程师就像你这样说话。我出生在斯维德洛夫斯克,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里,技校毕业后就在那里的矿山机械厂工作了六年,是级钳工。我叫安尼克耶夫。”
陈海松握住他沾满油污的手说:“你好,安尼克耶夫同志。你很了不起,级钳工的技术是很高的,我们很欢迎你们这些有技术的同志来中国参加工业建设,你们总工程师也在这里吗?你觉得这里需要多久才能生产出钢铁?”
“唉,好人不长久,他死了,死在集中营里了,他是贵族。这座工厂如果设备到的及时在苏联需要三年,在这里我觉得有一年就够了。”
陈海松很好奇地开玩笑问:“为什么中国会快这么多呢?是因为这里天气热吗?”
安尼克耶夫跟着大家笑了笑,感叹地说:“不,不,这里的人多、人人都很吃苦,加班加点地换着班干,当然进度要快很多。中国人做事很拼命,我们都有些吃不消了。”
“不是规定的八小时一班吗?难道强迫你们加班了吗?”
“没有没有,我是说每一个班都是实实在在的干活出力,这在苏联的工厂里很少见。”
“难道苏联的工厂里大家不努力工作吗?那苏联的工业化是怎么实现的?”
“苏联工业化是在20年代和0年代初期我的父母手里建设起来的,那时候生活还可以,可是自从迈步走进社会主义以后,特别是2年到4年,我们遭受了严重的自然灾害,出现了大饥荒,年开始配给的食物越来越少饿死了很多人,我的父母就是那时候去世的,6年才慢慢好起来,可还是吃不饱,上班上到一半人就没劲了,想干也干不动呀。”
“困难总是暂时的,我想现在应该好起来了吧?”
“我们那里太冷,产量太低。我到你们这地里的庄稼真是羡慕呀,产量得有我们那里的两倍,而且地里干活的人特别多。我们很幸运来到了这里,最少不用饿肚子了。”
“你家里还有人吗?民主政府可以把她们接过来的。”
安尼克耶夫表情一阵凄凉,红着眼圈说:“我刚结婚才一个月,我的妻子美丽的奥芙娜就因为他的芬兰血统全家进了集中营,我去争辩也被定为帝国主义间谍送到赤塔的矿山集中营。上帝作证我们都是清白的,可怜的奥芙娜肯定受不了集中营的摧残,我这辈子估计再也见不到她了。”
陈海松关切地说:“她们被送到哪所集中营了,也许也迁到中国来了?”
“她们被送到新西伯利亚的阿尔泰矿区,那里的生活更艰苦、工作环境更恶劣,男人都受不了,何况老人和妇女。我们犯了什么错,让上帝这样惩罚我们!”安尼克耶夫抑制不住的心中的悲伤,蹲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陈海松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语气沉重地说:“对不起,安尼克耶夫同志,触动了你的伤心事,我相信她们还活着,俄罗斯人都是顽强的,你对她的思念会激励她坚持下去的。我们尽量设法找到她们、把她们接过来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安尼克耶夫‘噌’地站起来,一把抓住陈海松的双肩,激动地问:“你是认真的吗?”
陈海松充满同情地着他,认真地说:“是的,安尼克耶夫同志,我是认真的,你们这些帮助我们搞建设的同志就是我们的战友和兄弟,我们会努力争取的。”
周围围过来的俄罗斯人都用热切的目光着陈海松,鼓掌向他表示感谢。陈海松站上一块大铁件冲大家挥挥手,大声说:“俄罗斯的同志们,你们在国内虽然受到误解,遭受了不公正的对待,但你们都很坚强,顽强地活了下来。4年我到了你们民族一位令人尊敬的勇士写的长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相信大家也一样过吧。
奥斯特洛夫同志是这样解释这本书的名字的由来:钢是在烈火和急剧冷却里锻炼出来的,所以才能坚硬和什么也不怕。我们的一代也是这样的在斗争中和可怕的考验中锻炼出来的,学习了不在生活面前屈服。同志们,多么好的概括呀!充满了英雄主义的乐观精神。
你们和我们是一样的,为了寻求社会的进步、祖国的繁荣参加了革命事业,但革命的征程并不总是铺满鲜花和掌声,也不是平直的大道,充满着曲折和坎坷,充满着误解与委屈,这都是生活的一部分,也是革命者必然会遇见的艰难险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