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西脚下小舟一动，冲天而起，冲起的瞬间，下方山谷血衣一个盘旋，血衣少女出现在他的船头，空中血雨飘落，血衣少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带着满意的表情。</p>
林苏左颊的肉不由得抽了一抽。</p>
身边风动，一个美女出现在他身边，是孙真。</p>
孙真跟那女人就不同了，哪怕刚刚从生杀战场出来，但她亦是白衣如雪，身上片尘不染，血雨弥空，全都隔在两人十丈之外。</p>
血雨之中，李泽西的小舟，越升越高，直达风云峰最高处的一座宫殿之上。</p>
“西渊所有人听着，本圣已然斩杀紫云、秋雨、赤风三圣，现已坐镇风云都，愿奉本圣之令者，原地跪下，不愿跪者，给你一刻钟时间逃离西渊，计时开始！”</p>
声音落，拔剑声！</p>
剑一拔，满天都是！</p>
不，不仅仅是满天，而是满渊！</p>
无数的西渊头目闻言飞起，又在空中雨滴之前止步，因为这雨滴，分明全是剑。</p>
整个西渊，满天风雨全是剑。</p>
路边野花是剑。</p>
前面的树叶迎风招展，也是剑。</p>
虽然给了他们一刻钟时间，允许逃离，然而，面前的漫天风雨，几人能够穿得过去？</p>
林苏笑了：“我喜欢这种手法！”</p>
孙真道：“就是给人选择，但最终结果却无法选择的手法？”</p>
“是啊，大概这老爷子预感到我给他的选择，也会让他无法选择，所以先将这份郁闷转嫁给西渊部众。”</p>
大约十秒钟，西渊各城，开始有人跪下。</p>
二十秒，跪了一半。</p>
十分钟，跪了九成。</p>
一刻钟到，跪了九成九。</p>
空中剑雨一震，到了时间尚未跪下的数百人，全数化为血雾。</p>
整个西渊鸦雀无声。</p>
空中人影一落，血衣少女落在林苏面前，躬身：“师尊有请！”</p>
“好！”</p>
少女慢慢直起腰：“我叫血衣。”</p>
“看得出来！”</p>
“我姓血名衣。”</p>
啊？姓血名衣？你爹取名字的品味真是一言难尽啊，林苏点头：“这名字特立独行，好记好懂，不错！”</p>
“我对你很有兴趣。”</p>
林苏：“咳……我去见你师尊。”</p>
“见我师尊之后，有无兴趣交流交流？”血衣道。</p>
“再说再说……”</p>
林苏踏空而起，身子一折落在风云都。</p>
风云都上，风云阁中，下方无数人还跪着，战战兢兢。</p>
高楼上的李泽西轻轻招手，林苏破空而上。</p>
一到高楼之上，林苏眼睛睁得老大，我靠，高楼之上居然是一面海，海上漂着熟悉的舟，舟上的人，亦是熟悉的作派。</p>
“我说前辈，你是不是硬是离不得你的这条破船？春江之上我认了，雁荡山顶我勉强认了，你现在已是西渊之主，坐高阁华堂是为正理，你还是将这阁楼改成了一片海，你依然坐你那条船，几个意思？”</p>
“习惯了而已！等你千年之后，你也会形成你自己的习惯。”李泽西道：“将你的茶叶拿出来，咱们喝一杯。”</p>
林苏笑了：“现在是真喝茶了？”</p>
“想通了！可以喝茶了！”</p>
“想通什么了？”</p>
李泽西深深叹息：“你小子的手段是越来越惊人了，老朽着实有些担心，如果我不从了你，只怕今后会被你活活坑死，还不如光棍些，从了你就是！”</p>
林苏喜笑颜开：“老爷子你有这觉悟就太了不得了，早这样多好啊，我来给你烧茶，咱们好好地喝一杯！”</p>
手指轻轻一点，掌中茶壶里的水直接烧开。</p>
手一侧，两杯香气扑鼻的南山茶出现在二人掌中。</p>
“今夜行动，不是终点，只是起点。”林苏道。</p>
“显然是！”李泽西道。</p>
“接下来，我要你做一件事情……”</p>
一番安排，李泽西宛若一尊雕像，他手中的茶，一会儿沉静，一会儿翻起波澜……</p>
终于，林苏说完了，李泽西缓缓起身，站上了甲板……</p>
林苏也站到了他的身边……</p>
“一路行来，我比谁都清楚你之艰难，既然喝了你的茶，从此你的艰难亦是我的艰难，然而小子，你需要知道，这件事情，乃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p>
“天道将崩，靠天怕是靠不住，只能谋事在人了！”林苏道。</p>
“何意？”李泽西慢慢侧身。</p>
“老爷子所虑，无非是对方实力强横，是吗？”</p>
“剑者之心，逢强不怯！但是，也并非逢强可成！修行天堑需要时间去抹平，而你我皆知，其实我们没有这时间！”李泽西道。</p>
“是啊，我们没有时间，我们的实力与敌相比，尚有所欠缺，但是老爷子，如果送你一份机缘会如何？如果你真正突破无矩境却又如何？”</p>
李泽西霍然回头！</p>
他的眼中，有一道神秘的光芒……</p>
林苏眼中，也有一道神秘的光芒……</p>
“想说什么？”李泽西道。</p>
林苏淡淡一笑：“想念一首诗。”</p>
“念来听听？”</p>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总悠悠，人生有感皆如此，古来万事水东流！”</p>
“人生有感皆如此，古来万事水东流！过去的事情，终是过去，人生一页，终会翻开，是如此理解么？”李泽西道。</p>
“是啊，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只要跨过心中那道坎，就会发现一种全新的境遇。”林苏道：“老爷子，我给你看一样东西！”</p>
他的手轻轻一挥，一面无字天碑出现在李泽西的面前。</p>
李泽西久久地盯着这面天碑，他的眼中流过无限复杂的光芒……</p>
这就是天道岛上的那块无字天碑。</p>
这就是他苦苦追寻的终极宝藏。</p>
这是他与林苏结缘的起点（他传林苏独孤中三剑，让林苏取得凌云三尊之位，冲的就是悟道金令，那个时候，他已经选择了林苏，作为为他取得无字碑的人选，所以说，这是他与林苏结缘的起点）。</p>
也是他与林苏缘灭的终点（因为这块碑，导致两人的路正式分岔）。</p>
他进入无心海，其实也是一个宣告，宣告他与这块碑从此无缘。</p>
但就在他与林苏渐行渐远的时候，林苏再度前来，将这块他已经放弃的无字碑，摆到了他的面前。</p>
“参悟吧，你进入顿悟我就走，顿悟归来你……大概也得走！”</p>
李泽西盯着无字碑，他身周的气流慢慢发生改变……</p>
终于，他的眼睛闭上了。</p>
林苏眼睛一眨，收了无字碑。</p>
一步踏出那条小舟。</p>
随着他这一步踏出，身后的小舟、船桨、这片海，尽成剑域，万剑齐飞，演绎出剑道的种种神奇。</p>
剑海之侧，血衣和孙真并肩而立。</p>
林苏一步来到孙真身边：“走吧！”</p>
踏空而起。</p>
血衣猛然抬头：“你等下！”</p>
哧！</p>
林苏脚步加快，几乎是一步之间就出了西渊。</p>
孙真噗哧一声笑了：“你好像有点怕她。”</p>
“这娘们简直是个变态，谁真有兴趣跟她交流，谁就有病。”</p>
孙真笑道：“这次你是真误解她了，她对你的兴趣，真的不是割了你……那害死人的东西，她只是有事求你。”</p>
“嗯？正事？”</p>
“的确是正事！”</p>
“正事也免谈，我正事一大堆，哪有闲功夫跟这小娘皮蘑菇。”</p>
“可是你还是给她办了这件正事。”孙真道：“知道她的正事是什么吗？她想请你这搅屎棍到她的族地，将害得她族灭人亡的邪凰一族朝死里搅……”</p>
林苏愣住了。</p>
她的仇人是邪凰一族！</p>
自己的目标非常巧合的，也是邪凰一族！</p>
她从西渊之变中看到了自己的价值，她希望自己帮她搅邪凰一族，自己何止是搅一搅？直接是打算将邪凰一族从无心海的版图中抹掉。</p>
这叫什么？</p>
心有灵犀一点通？</p>
孙真美丽的大眼睛白一拍他：“这小娘皮说了，谁要是帮她做成这件事，她永远为他所用，不管怎么用都行！”</p>
林苏一幅牙酸的表情：“怎么用都行，这条件从任何一个女人口中说出来，都充满诱惑，但她啊……还是算了吧。”</p>
动手就直指男人要害。</p>
割了几百个男人的老二。</p>
这样的女人谁敢用？</p>
大概也只有李泽西这种千年老光棍敢，因为他的老二嘛，功能跟挂在墙上的酒葫芦类似，就是个摆设……</p>
林苏这种风流才子，想想都牙酸得紧……</p>
孙真笑了：“算了，我肯定不会逼你去用她！说说此趟行程的终极目标吧，李泽西，终究上了你的船了吗？”</p>
林苏笑了，他的笑容，就是一切！</p>
孙真道：“接下来，就是等待了，是吗？”</p>
“也不是干等，我们需要再拜访几个地方。”</p>
“再拜访？几个地方？几个？”</p>
“是，下一站，江南苑。”</p>
江南苑……</p>
孙真目光抬起，遥望金舟之外不断掠过的万里山河……</p>
“江南苑，可能会超出你的认知。”这是她的第一个判断。</p>
“为何？”</p>
孙真道：“但凡谋事谋人，总得对方有些欲望，你才能有下手的切入点，阵祖有欲，道宗有欲，邪凰一族有欲，李泽西同样有欲，所以在他们身上，你只要选准切入点，就可以将他们拉上棋盘。而江南苑，是个例外……”</p>
“他们无欲？”林苏道。</p>
“是啊，我已经告诉过你，江南苑的标签就是冷酷，冷酷，其实就是无欲的表现，他们并不在意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印象，他们也并不在意他人死活，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有目标，扩张的欲望都没有。”</p>
林苏道：“你错了！没有人真的无欲，他们冷酷无情，只因为这片天地上，没有人值得他们关注。”</p>
“没有人值得他们关注，所以才超然世外？”</p>
“是啊，世间着眼，尽是肮脏，世间之事，尽是恶心，在这种格局之下不关注他人，其实是一股清流。”</p>
“一股清流，没想到江南苑在你嘴中竟有正面评价。”孙真道：“但无论你评价何等正面，你都绕不过去一道难题，你如何打动他们？”</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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