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生!快去救成雪!”
是慕容尘在大声娇呼。
白云生目光未转,心神已巨震。他迅速定准了暮成雪的位置,只见后者正被烟罗的软剑逼迫得险象环生。
滔天怒火霎时间**般燃了起来。
白云生厉喝道:“找死!”
脚下七杀步急速飞奔,眨眼间沧溟已切到了女孩三尺之内。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奇异的铃声,白云生凌厉的刀锋竟然偏了方向,刺到了暮成雪面前。
白云生立即强收业力,倒转身体,沧溟划过了暮成雪头顶,斩下几缕青丝。
他不等站稳,七杀步再运,业力成线,霎时间杀气如雨。
可那奇异的铃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白云生强行稳固心神,但刀锋还是偏了几分,杀机顿消。
刀刃和女孩擦肩而过,那一瞬间,白云生才看见女孩的左手中绑着一串紫色的铃铛。
“白大哥……”
就在此时,一声轻呼传入白云生的脑海。
是暮成雪的声音!
白云生猛然转头,瞳孔一阔一缩,只见暮成雪柔弱的娇躯像一根鸿毛轻轻地飘落在地上。
“雪儿!”
白云生也不管什么铃铛,直扑过去,把暮成雪抱在怀里,语无伦次道:“雪儿!你怎么了?!”
“呜…”
暮成雪微弱地喘息着,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白云生立刻抚掌于佳人的后心,业力在暮成雪强健的经脉中整整转了两圈,最后在她的心脏上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斑点——那似是一只虫子,正趴在暮成雪的心脏上,正吸食着她的生命力。
“这是…蛊虫!?”
白云生脑海里猛然浮现出两个字,又是那些被压迫的莫名记忆——易水经中有关于蛊虫的记载:此物曾经名列天下十大妖物榜榜首,能钻皮入血,专以修行者的业力和生命为食,极其恶毒。不过此物早已绝迹世间,据说当年还是朱雀神兽亲手灭了蛊虫一族。
白云生宁愿相信蛊虫已灭绝,那么这只蛊虫的来历,就只有那个女孩了!
此刻,暮成雪紧闭双目,细嫩的额角已渗出了汗珠。
白云生缓缓放下怀中佳人,他无力除去蛊虫,那虫子紧紧依附着暮成雪的心脏,强用外力后果不堪设想。
又想到只有施蛊人可以解除蛊毒,气急的白云生此时反而镇定了下来,他起身淡漠地看着女孩,说道:
“你是谁?竟然身怀蛊虫这种阴毒的东西。”
烟罗似乎是笑了,可脸上的黑纱挡住了所有的情绪。
她的声音很沙哑,沙哑得不像是个女孩。
“无能为力是吗?这种感觉怎么样?”
白云生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瞳孔里的杀气正如海啸般酝酿。
烟罗轻轻一笑,说道:“加油哦,还有半柱香,她的命就没了。”
“你找死!”
那潮水般的杀气终究决了堤,白云生提起沧溟便朝女孩砍去。
“铃铃铃。”
又是那诡异的铃声。
白云生的指甲已经深陷入手心里,血顺着拳头滴在玉台上。
此刻,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人气,也没有半分妖气。
烟罗又发出一阵枯糙难听的笑声,说道:“这样的刀法可杀不了人哦,呵呵呵。”
“雪儿……”
白云生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暮成雪的名字。好像多念一遍,暮成雪就会清醒一分,他也会清醒一分。
七杀步不停,沧溟不停,杀气不停。
铃声也不停。
那铃铛的魔音慢慢侵蚀进了白云生的意识,他手中的招式也越来越慢,七杀步踪影全无,整个人重心晃荡,步伐凌乱。
“站都站不稳,还想来杀我?呵呵呵……”
又是那一阵诡异的笑声,就像是一种诅咒,一旦种进身体就永远不会出来,配上烟罗红绿色的头发更加令人心悸。
白云生牙间一狠,举起沧溟,一刀刺进了大腿,鲜血激射。沧溟刀下,罕见地见了血光。
“伤了雪儿的人,都该死!都该死!!”
一霎之间,白云生狂暴的怒吼响彻登极山,宛若龙吟,惊为天人!
在他心脏与丹田的气结之处,一直沉寂的长生剑仿佛苏醒的妖神,睁开了血色的妖瞳,一股强大的黑色力量从剑中涌出,涌进心脏,涌进丹田,涌上全身。
“好可怕的杀气!”
苏蓉嘴里念叨着,身体不由地站上了玉台。
四周的洞石上,所有观战的修行者都站了起来。
銮台上的七位长老也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落向了东一玉台。
那股冲天的戾气在玉台上空盘桓,涌动。
烟罗却没有受任何影响,依然冷笑道:“哼,虚张声势。”
她的得意,让她没有注意到白云生的变化——此时的他黑发冲天,两只眼睛已经沉入了无尽的黑暗。
怒火消失了,晕眩消失了,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
此刻的白云生平静地像具死尸。
只有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这具尸体上荡了出来:“没有人能伤害雪儿。”
没有一分人的波动,没有一丝妖的气息。
烟罗轻哼一声,从腰间拔出那把碧绿软剑,剑影虚幻,已向白云生刺出了十三剑。
白云生缓缓举起右手,伸开五指,没有任何业力,没有任何招式。
只见他掌心轻轻一握,一层黑色的东西倏地从烟罗身体中窜出,在他掌心不安地抖动着,像一只逃离沙滩的鱼。
只见他五指轻轻一握,那团挣扎的黑气骤然消散,就像秋风吹灭了一根残烛。
啪!碧绿色的软剑跌落在地,女孩的身体缓缓倒下,红绿色的长发慢慢变成枯白,双瞳失色,黑巾飘落,已经枯瘦的脸颊上露出两道黄色的徽纹,不一会儿整个尸体便成了一条颀长的蚰蜒。
她竟是个妖族!
呼!
众人静默的心里忽然袭上一阵凛冽的寒风。
白云生的身影尘埃般消失,又尘埃般出现。
下一瞬,陈萝也躺在了玉台上,头发顷刻间变成苍白一片,成为了一具尸体。
所有人,此刻登极山中的所有人,无不一脸呆然地看着白云生。
他们的眼神不是在看一个修行者,不是在看一个妖族,不是在看一个生命。
他们在看一只妖魔。
每个人的脸都在抽搐,每个人的目光都在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