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捂住双眼,不敢再看。
只见一团黑色的业力在白云生掌心飞速凝聚,打在光壁之上,光芒交织不久,光壁上竟被撕开了一道三尺洞口,白云生飞身钻了进去。
光壁瞬间弥合,恢复如初。
薛冰还没睁开眼,玲珑有致的娇躯就陷进了一双温暖的臂弯中。
她惊慌地张开水眸,惊喜地看着白云生真实的笑脸,喜极而泣。
白云生撩开薛冰额前的乱发,轻吻着她的额头,道:“丫头,哭什么?”
薛冰紧紧地抱着白云生,似乎害怕一放手,就会再次失去他。
她的脸贴在白云生凉凉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见里面紊乱的心跳。
“云生,你怎么来了。”
薛冰昂起头,开心地笑着。齿如瓠犀,艳若桃花,和以前冷若寒霜的冷罗刹,简直判若两人。
接着,薛冰手指轻点着白云生的鼻尖,问道:“你好像长高了?”
“人总要长大。是你妹妹带我来的。”
白云生感受着胸前压迫的柔软,心神一荡,也开心的笑了。
这是一个月来他心情最轻松的时候。
薛冰怜惜地摸着白云生的白发,关切道:“莹莹啊,那丫头野了点。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你的问题真多。”
白云生低下头,用鼻尖轻轻顶着美人儿的鼻尖,藏住了他眼中那抹一闪而逝的沉重。
两人坐在冰台上,薛冰把头埋进白云生怀里,听他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白云生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外面的情况。
当说起白鹭洲时,白云生喉中的哭腔又蠢蠢欲动——那种伤痛就像开裂在西荒大地上的落凤谷,永远不会磨灭。
薛冰的玉指一直轻轻地按着白云生的胸口,慢慢安抚着他的悲伤。
“我从天池离开以后,落在了一个荒谷中,然后就一直在那里恢复伤势,直到出来后才发现,那里已经到了坎辰部洲的边界,所以我又返了回来。”
“你的业力可以吞噬其他力量,那你岂不无敌啦!”
白云生苦笑道:“我倒是想。它只能压制实力相仿的敌人,一旦遇上真正的高手,我还是得跑。”
薛冰“不依不饶”道:“可是,薛炀师祖也在你手下败了。”
“那是我借了长生剑的力量,不然一百个我,也打不过薛炀。”
白云生看着薛冰天真可爱的样子,心生欢喜。
“哎,女人还是这个样子好,冷冰冰的有什么意思。”
他在心里暗忖着,手指不知不觉滑上了薛冰裸露的香肩,把她揽入怀中。
白云生指尖感受着那无与伦比的柔顺丝滑,简直让人舒服得能轻呼出来。
薛冰雪白的俏脸上立刻浮了一层红霞,红霞一直染到了脖颈深处,没入了凹凸起伏的曲线中。
她听着白云生越来越没规律的心跳,紧张兮兮地轻声道:
“云生你怎么了。”
“咕咚。”
白云生小心地动了一下喉咙。
抚摸着薛冰的手指渐渐变得酥麻,颤抖,好像有一头挣扎的小兽,正在他强劲有力的心脏中不停地乱撞。
白云生没有说话,只是艰难地张开嘴,吐出一口热气,吹在了薛冰随意札起流苏上。
他手心的汗水落在薛冰的凝脂玉肤上,腾起了一朵绯红。
薛冰轻抬娥眉,看着脸红耳赤的白云生,眼中含着浓浓的情谊。
白云生从没有如此清晰地看着薛冰的脸。
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宛若一朵盛开的红莲。腮边两缕青丝轻柔地拂过面颊,耳上的珍珠坠子微微摇曳。
佳人眉目含情,口吐清兰。
一声轻咛,梦入仙音。
……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时光如水,暂时带走了心中的仇恨,只留下了伊人望水垂怜的烟容。
天池禁域,一光如瀑。
白云生披着衣服,怀里躺着西子佳人。
薛冰细长的玉指在白云生的胸膛上比划着,嘴里不时念念有词。
白云生轻拍着薛冰的肩膀,道:“冰冰,我们一起走吧。”
薛冰的手指忽然停下了,不一会儿,一滴眼泪沾湿了白云生的胸口。
“云生,我不能离开这里。”
白云生一见薛冰流泪又慌了神,他没想到,曾经那么冷艳的罗刹女,此时居然变得如此柔弱,柔弱得惹人心疼。
他伸出手,擦干了薛冰脸上的泪痕,道:“你担心薛家?”
“不,我担心你。”薛冰脸色忽然变得冷静,道,“你在天池上大开杀戒,薛、白两家已经对你恨之入骨。我自幼在沧海阁长大,师父对我恩同父母,虽然……”
薛冰顿了一会儿,她知道是五大世家有错在先,但薛炀和薛秋漓都已经死在白云生剑下。
“云生,希望你能理解我。”
白云生艰难却并不违心地笑道:
“我知道,有些选择会很痛苦,我不会逼你。”
“你真好。”薛冰破涕为笑,转而道:“项无间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白云生尚好的心情,被这一句话打散了。
他尽量保持着笑容,道:
“大哥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冰块脸还有雪儿……”
一想起暮成雪,白云生立刻没了思绪,好像所有的意识到这里就断裂了,而丢失的那一部分,再也找不回来。
薛冰知道白云生在想什么,乖巧地没有做声,静静地等着白云生从记忆的挣扎中恢复过来。
少顷,白云生接上刚刚的话,道:
“他们两个的遗体不知去了哪里,还有野蛮姐,听说她精神不太好。我们五个人一起出生入死,没想到这么快就阴阳相隔了,真是天意弄人。”
薛冰温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白云生沉下目光,冷冷地盯着潭水中的光,一字字吐出了两个字:
“报仇。”
薛冰立即担忧道:“现在整个江湖都在找你,恐怕……”
白云生很快收起了眼中的冷光,安慰道:“不用担心,他们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还要花一些时间。”
“哦。云生,你和薛炀长老在天池上说的那些东西,是真的吗?”
白云生冷笑道:“有些东西我还没查清楚,不过薛炀肯定隐瞒了什么。至于千岁榜一事,薛炀说是神兽故意为之,现在也不能妄下定论。”
“嗯…”
这句话说完,两人又依偎了一会儿。
算算时辰,也到了离别的时刻。
天已经快亮了。
白云生必须在天亮前离开沧海阁,否则沧海阁恢复哨岗,他的行踪一旦败露,葬身在这大山腹中,可不是什么玩笑事。
白云生亲手为薛冰穿上衣服,温暖的手指掠过冰清玉洁的身体。薛冰脸色羞红,并没有阻止白云生的动作。
不一会儿,白色的绸衣又遮住了美丽的身体。
“冰冰,我走了。”
白云生在薛冰唇边轻轻一吻,没有留下任何承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四目相对,千万言语,统统化作了泪眼婆娑中的柔情。
君此去,生死未卜。朝朝暮暮,纵千般风情,又与何人说。
白云生知道自己肯定还会回来。
带着复仇的怒火和对薛冰的思念回来。
薛冰知道白云生肯定会再回来。
成为另一个人,回来。
白云生没有回头。
薛冰没有再流泪。
……
牢狱之外,随着一阵蓝光闪过,白云生回到了玄冰迷宫里。
薛莹正无聊地蹲在传送阵旁,一个人生着闷气。
“死白云生,臭白云生,还不出来,居然敢让本小姐在这里等他。”
“我说过了,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
白云生冷冷的声音像冬天泼在脸上的一盆冷水,吓得薛莹“哇”一声跌倒在地。
小姑娘拍拍屁股,站起来蛮横道:“要死啊!走也不出声,来也不出声,你是鬼啊!”
白云生只能无奈道:“带我去个地方。”
薛莹全然不买账,两手叉着小蛮腰,等着杏眼说:
“还要去哪?你把人都吓死了,还怎么走!”
“小公主,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白云生努力地做出笑容,这小妮子比起她姐姐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此时,他已经全然忘了,薛冰还是冷罗刹时想杀他的事了。
薛莹伸出小手,道:“把谕牌还我!”
白云生掏出玉符,丢了过去。
薛莹窃窃一笑,不讲理道:“我要你背我出去!”
白云生眉间一冷,若在平时,长生剑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了。
但白云生还是把薛莹背了出来。
这是他背上第一次有人,想不到却是个古灵精怪的少女。
借着黎明前最后的时间,循着薛冰此前的话,两人悄然来到了凌雪殿后的一间密室中。
薛莹用谕牌打开了结界,密室里空空如也,冷若冰窖。
只见上下一缕缕寒烟在房间北面的影壁上交汇,而在距离白云生最近的两束寒烟里,飘着一把漆黑的刀和一张蛟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