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昊体内沸腾的血终于有所平静,他轻声一哼,低沉道:
“倚帝山称雄南荒,威凌江湖,岂能由白云生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独大?我为妖域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妖王之位该有我一份。”
司徒野火红的双眼一瞪,震惊道:“你真的投靠了金图?”
“我说过,妖王有我的一份,我要拿回我应得的。金图宵小之辈,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
荆昊低沉有力的话顿时激起了千层浪,纵然司徒野有所准备,也是难以招架。
“啪。啪。啪。”
一阵有节奏的掌声传来,带着银白色面具的白云生走进水银牢,冷冷地逼视着吊在空中的荆昊。
“好一个荆昊,真是丢尽了紫豹熊族的脸面!”
白云生斥道:“沧溟是不是你的人偷的?”
荆昊惨淡地得意一笑,道:“不错,没有圣刀,没人会承认你是妖王!”
白云生冷冽的声音忽然让人不寒而栗:
“念在幽鸿面上,交出沧溟,说出第四纵队的去向,我留你全尸。”
荆昊露出极为罕见的狡诈笑容,道:“哼,那些小妖早就灰飞烟灭了,至于圣刀,你永远也看不到了。”
“找死!”
一道血色剑光凛凛而出,宛如流星破空,寒芒一闪,荆昊胸前已多了一道细密的剑痕,像是用笔画上去的一条细线。
荆昊顿时目光暗淡,垂下额头,没了生命的气息。
白云生收回长生剑,转身愤然走出了牢狱。
司徒野也没敢多留,身为蓝魄境的巅峰高手,他心有遗惧地看了一眼荆昊的尸体,跟着走了出去。
“把荆昊扔进水银池,继续调查四纵失踪之谜,要快!”
白云生的背影冷静又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司徒野只管频频点头。
“沧溟丢失的消息,暂时封锁。南陵四家族那边要重点查,那帮老骨头都不是省油的灯。”
“是!”
……
狼牙岭经过战火的无情洗礼,已经彻底换了一副模样。
起伏不平的山岭一座藏着一座,就像狼牙山里一环套着一环的阴谋。
此刻,狼牙山西,距离那片狼藉的战场只有五里地。
一座矮山下堆满了黑色大帐,一丛丛身穿暗金色鳞甲衣的妖兵罗列在山林中,猛一看仿佛看见了地狱。
此山名为帽子岭,远观形似一顶倒扣的帽子,正是叛军的大本营。
帽子岭后山,有一处偏僻的树林茂密如丛,莫说人站在其中极难发现,就算是只熊站起来也看不见影子。
一道尖细的声音在树林中响起,一听便是蛇皇金图。“哼,真是废物,区区一个黄魄境的小妖都无法窥探,我要你何用?”
“他身上有掩盖气息的东西,阻挡了我的探视。”
另一个人的声音字正腔圆,不用看就知道是位翩翩公子。
果不其然,一脸狰狞的金图对面站着一个青年,虽面无表情,但仍能看出他的瞳孔中流露着隐隐的不满和愠怒。
金图冷冷道:“我不听理由,只要结果。白云生和那些妖兵的去向,你必须给我查清楚。”
青年同样冷冷道:“我说过,那些消失的妖兵被什么东西吞噬了,至于什么东西,我没那个能力。”
金图轻叹一口气,淡淡道:“看来你是不想要你弟弟的命了。”
青年忽然愤怒地大声道:“金图,我已经很配合你了!”
“给你一天时间,我要结果。”
金图说完,直接闪身不见。
青年在黑夜中紧握双手,指骨咯嘣作响,乱颤的身体里已是怒火中烧。
“混蛋!”
一棵参天大树应声而倒,青年额头上闪烁着斑斑绿光,诡谲异常,若是常人看去必会心神失守。
半柱香后。
遍布尸骸的山谷中,“嗖。”一道黑影穿过浓浓的臭气,来到了昨日白天的战场,黑影身形飞速变换,围着一个地方不停地跳跃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
黑影停下身来,月华也终于落在他身上,映出了他的模样,正是不久前帽子岭中的青年。
他紧蹙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奇怪,那时候我明明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水元气,为什么这地下什么都没有。”
忽然,一道冷风从黑暗中射来,青年轻松闪身,躲开了偷袭的利刃。
“嗖嗖嗖。”
紧接着,接连不断的袭击密集如雨。
“哼。”
青年淡定地冷哼一声,在他眼中这些看似疾如风快如电的利刃,却慢得像乌龟一样。
他的身影急速晃动闪避,若是在白昼,这动作必定眼花缭乱。
忽然,青年身体急停,右手的短剑闪电般没入西北方的黑暗中。
一声兵器的碰撞声传来,四周瞬间安静。
片刻。
一抹快得无法形容的寒光从黑暗中刺来。
剑光未落,杀气已袭身。
青年冷漠地盯着来人的方位,惊叫道:“风云面具!”
剑气无主,流光惊闪!
青年被一剑震飞出去,匆忙挡在胸前的短剑也被崩飞。
“哼,堂堂鹊山大公子,竟沦落为金图走狗,真是令人不齿。”
白云生淡漠的声音传来,整个人出现在青年面前。
刚刚那一剑正是菩提剑法中的第二式,霜彻。
青年在空中逆转身体,用一个意想不到的姿势稳稳地落在地上,在心中暗忖道:
“好快的一剑!”
青年还未放下心中的震撼,道:
“你认识我?你的风云面具从何处得来?”
白云生轻笑一声,淡定道:“殷翦,异兽谛听,天目王殷一圣长子。”
殷翦遏制住心中的慌乱,急声道:“想必你就是新妖王白云生?快告诉我,风云面具为什么会在你手里。我父亲在哪?”
白云生没理会殷翦的质问,淡定地反问道:“听说,你们一直在找我?”
殷翦只得耐着性子,道:“是的。金图曾命人狙杀你,但后来不知为何改变了注意,否则你也不会活到今天。”
白云生收起了笑意,声音也下降了温度,道:“难怪联军会处于下风,一直退败,荆昊说叛军经常料敌先机,似乎能猜到联军的部署一般,原来是有你在帮助金图。”
殷翦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问题。
“殷一圣一世英名,他的长子竟然投靠叛军,真是奇耻大辱。”
“住口!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父亲无关!”
殷翦话音刚落,他忽然感到灵魂一颤,接着淡绿色的瞳孔滚圆地瞪着白云生,像一只惊呆了的蛤蟆,吞吐道:
“你……你竟然学会了月读之术!?”
白云生刚刚确是用月读之术读出了殷翦心中所想,也恰好刚刚殷翦心绪不稳,没有防备。
白云生轻轻的摇头,惋惜道:“原来是金图威胁了你,不过可惜。”
殷翦感觉这辈子也没有今天经受的震撼大,他麻木道:
“可惜什么?”
“可惜金图骗了你。”
白云生将自己鹊山之行前后说了一遍。
殷翦的脸色由僵硬慢慢变成了铁青。
“回去找你父亲吧,这场战争谛听族不必插手。”
白云生说完,便退身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留下一个铮铮铁骨的青年独自在月光下迷茫。
七杀步来无影去无踪,真乃鬼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