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鎏金鼎正在白云生掌心挣扎不断,一闪一闪的金光被一层黑色业力牢牢锁定,像一只困在玻璃瓶中的铁头蜜蜂。
“白琉神木?”
暮成雪似乎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若有所思地低声道。不过,她还是将疑问的目光投向白云生。
“我也只是看过关于它的传闻,”白云生一脸认真道,“易水经上半部最后一页有记载:轩辕山有一神木,名为白琉,寸叶不生,万物不近,高愈千丈,不可瞻仰。名为神木,实则是一块有生命的石头,天地有言,曰万石之母,也就是天下所有矿石诞生的源头。”
白云生的话一字一句地敲进暮成雪的耳朵里,像是一双手推开了一扇奇异的大门。
“石··母··,世上竟有此等神物?”
她略带天真的疑问并没有让白云生脸上的凝沉消缺,他又垂首片刻,冷然仰头望向白琉神树,认真道:
“白琉之尽,本源之心。雪儿,我们距离最后一处本源已经很近了。”
暮成雪极目穷望着深入云天中的树干,欣喜道:“你是说金之本源在这神木之上?”
白云生点点头,双拳紧握,心中澎湃激荡。
不管天地危机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不论本源之气流失得有多严重,只要找齐五大本源,方圆天地的存亡便尽在他掌中,到时候自然会逼那罪魁祸首现身!
暮成雪感应到了白云生情绪的变化,兴奋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登上神树之顶1
白云生立刻握住她的手,就要冲上去。
但悲剧的事情很快发生了。
两人还没飞上二十丈,白云生便顶不住越来越强的金源气的打压,竟被生生摁了下来。
所幸白云生一直小心保护着暮成雪不被源气沾染,但这一下也让他遭业力反噬,受了些轻伤。
“不行。”白云生忍住体内几欲沸腾的业力,坚定道,“雪儿,你挡不住源气的侵蚀,还是去塔里休憩一会儿吧。”
暮成雪撇撇嘴又撅撅嘴,她清楚,若白云生分心照顾她只会更加危险,遂心有不愿地点了点头,被白云生再次收入万妖塔中。
“呼1
白云生长长地舒了口气,运足业力向白琉神木靠近,一直飞到高如危墙的树根前——刚刚他进入这里强取鎏金鼎,便感觉里面的源气比外界要稀薄许多。
白云生盯了这条树根片刻,脑海中忽发奇想,伸出右手贴在灰白的根茎上,指尖顿时传来一阵怪异的清凉。
不一会儿,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竟感觉不到丝毫的金源气的压迫!
但白云生一将手拿开,沉重的威压立刻又落了下来,再贴上去,负重感又消失不见。
尝试了四五次之后,一个又悲又喜的结果摆在白云生面前。
纵然他体内业力可吞源气,但凭他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承受如此浩瀚的金源气,更何况越往上源气的压迫就越强,所以想要登上云天,便只有一条路可走:爬!
白云生再次抬头垂直仰望,层层叠叠的枝干挡去了七七八八的视线,这么高的树,要徒手爬上去,这绝不是个好消息。
未做过多踌躇,白云生深吸一口气,拿出了小时候在金銮大泽爬树的派头,两手抓住树根开始了漫漫攀爬。
从远处看去,白云生就像一只趴在白桦树上的蚂蚁。
为了提防金源气的威压,他爬的速度并不快,一刻钟过去,只上去了三四十丈,连树根都没爬完——这点高度对于白琉神树来说,可以微略不计。
压住心中的急躁,白云生刚要准备加速,两手忽然一滑,整个人瞬间滑下去五六丈,惊出了一头冷汗。
他毫不怀疑这里的源气可以轻易地将他砸回地面,砸成肉泥。
一个时辰后,又一个不好的消息出现了——可能是因为本源之气更加浓郁的缘故,两百丈后的神木树干忽然变得光滑如镜,仅凭他的身体已不能固着在树上。
无奈之下,白云生只好将微少的业力运到掌心和身体表面,这才恢复了爬树的状态。
但如此爬了有三十丈,意外又生。
白云生顿觉头大,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散出来的业力正在缓慢地吞噬白琉神木中的金源气,而且随着他爬树的持续运功,吞噬的度和量都在慢慢上升。
白云生隐隐中有一种错觉,这棵树好像在呼吸,他能感觉到树干里有心脏般的跳动。不过这时候他可没工夫在意这点情况,登上神树才是重中之重。
坏消息来的同时也带来了好消息——吞噬的这些源气刚好补充了白云生爬树的消耗。
白琉神树瀚如山岳,白晕天成,势气冲翎。细看去,乳白色的宽阔树干上正有一颗黑点向上蠕动,黑点上冒着淡淡的一层黑烟,像是一片正在飘飞的灰烬。
又一个时辰的间隔显得格外漫长。
此刻,白云生已经离地七百丈,但脸上看不见一丝疲惫和焦虑,有的只是警惕再警惕。
这里的金源气已经凝成了肉眼可见的薄雾,白云生能清晰的预感到,自己一旦离开神树表面的后果,背后嗖嗖地窜着冷汗。
他努力地仰起头,看了看上方依旧没有尽头的树干,心头顿生一缕绝望。越往上爬,分散的树枝也密密麻麻起来,白森森的,仿佛一只只探出的巨蛇头。
趴在一根树枝上休憩了片刻,白云生再次挪动有些酸麻的手臂向树顶爬去。然而还没等上去一丈,他身下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紧接着整个树干明显地抖动起来,这感觉与站在地面上发生地震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