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白云生飘在殿前,俯视着水云天“余孽”,冷冷道:
“白青,你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哼!竖子休要猖狂!你作恶多端,杀孽太重,上天不会放过你的!”
白青此时被杀得披头散发,浑身破烂,沾满鲜血,样子狼狈至极,不过临死前的骂声还是如往日那般,雄赳赳,气昂昂。
“呵,我只会杀人,从不做恶。”
白云生骤然收起冷笑,猛喝一声:“白青!”
霎时间,杀气穿心,吓得白掌门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弟子怀里。
接着便听见白云生咬牙切齿、震若雷霆的声音:
“汝衣冠楚楚,却生狼子之心、蛇蝎之肠!为得《易水经》屠戮同门,是为一罪!天池上逼死吾兄吾爱,是为二罪!贪生怕死欺师灭祖,是为三罪!勾结妖域肥遗,以无辜妖兽炼药,是为四罪!你这狼心狗肺猪狗不如无耻下流丧尽天良之辈还敢苟活在世上,上天才真是瞎了眼!”
白云生句句融合业力的话仿佛一把把穿魂箭穿过白青的天灵,穿透他的灵魂。
此时,白云生已将心中的所有杀气催发到极致,全部集中在白青身上,铺天盖地的恐惧正一点一寸地泯灭着白老头的生机。
这老家伙也算倒霉,白云生这辈子还没对一个人有如此滔滔恨意,虽然暮成雪和萧风易都已“复生”,但他挚爱的爷爷白鹭洲却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
夜,亥时,水云天后山。
宁静的夜空下,层层叠叠的山像是层层叠叠的牌位。
净世峰上,白家祖陵。
月光里,层层叠叠的牌位又仿佛层层叠叠的山。
白云生双膝跪在白鹭洲的墓碑前,一脸哀容,像个四岁的孩子失去了最心爱的礼物。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悲伤了。
他的身份,他的使命,他的执念都不允许他脆弱。
此刻,他身边摆着三坛酒,是他命人从金銮大泽的紫竹林下专门挖出来的。
酒,是五十年的竹叶青。
人,一个在碑里,一个在碑外。
“爷爷,我回来了”
低语如初,不觉之间,泪已奔流。
想当年,紫竹金泽,彻夜痛饮,长啸“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怎如今,白山枯碑,长夜独酌,低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有的人这辈子都是孤独的,连喝酒都是如此。
一直喝了一天一夜,白云生结束了这些年对白鹭洲的惦念——他要离开这里,继续他的征程,那些追不回的记忆只能牢牢收回心底。
白云生命令天木卫永久封锁了水云天——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白鹭洲的休憩。
而如此一来,水云天竟成了江湖上最安全、最清净之地。
不过,中原五大部洲可是已经乱成一锅粥。
五大世家全部覆灭的消息仿佛地震一般摧毁了中原江湖的平静。
如今,领袖五大部洲多年的江湖领袖化作尘土,浮华飘散,让本就汹涌的暗流终于冲上海面。
后起者宛如过江之鲫涌现,争抢领袖之位。门派纷争重现,江湖纷乱再启,就连一直和平共处的五大国也在修行门派的指使下重新兵戈相见。
各方势力仿佛约好了似的,一夜之间,很久很久以前的那种不可阻挡的动荡,再次开始祸乱天下。
而曾经六极中唯一幸存的天一学院却异常平静,也所幸有它的余威震慑,荆州成了中原少有的太平地方。
千百年的和平一朝瓦解,星星战火,已成燎原之势。而弑灵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向这片“火海”里狠狠地泼了一桶油。
在五大弑灵卫的带领下,弑灵五部洲各大城市的弑灵分舵同时向烟雨楼分部发起攻击,以风过不及眨眼之势,杀得神秘低调的烟雨楼一时间鸡飞狗跳。
短短十二个时辰,烟雨楼在各大主城苦心经营的分部便被毁了个七七八八。
但令江湖上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向凶狠残忍的烟雨楼竟然忍下了这口气,没有丝毫反击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