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洞口的吉利已经开始有些不适,龙泉玉的光仿佛润物细无声的雨,一直在悄悄洗炼他的业力。
“光…”
白云生一丝不苟地环视着洞中每一缕光线,渐渐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些来自洞顶和四壁的光像是游在池中的鱼,总在围绕一个地方盘旋游弋,白云生循着光的纹路走到洞中央,再仰目环视去,发现这光果然蹊跷——他们居然像众星捧月一般在捧着什么东西。
“吉利大哥,以你推断这些鬼奴大概什么时候死的?”
已有些昏沉的吉利努力清醒道:“大概,寅时。”
“寅时…”白云生闭眼轻思,稍许道:“看来,我们要等一等了。”
吉利乌贼般的眼睛里尽是迷惑,不明白白云生的话中话。
不过此刻他正全心提防着龙泉玉缓慢的炼化,分心乏术,只好将到嘴边的疑问压了回去。
等待是件难熬的事,尤其是在布满龙泉玉的地底深处。
白云生还好说,身无半点业力,只要不主动触碰晶石,一时半会也吞不了他。不过吉利已经是冷汗频出了。
……
十个时辰后。
阳日的光接过阴日下的黑暗,宁古矿区即将迎来新的黎明。
鬼奴们像蛆虫般爬出栅栏,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奴役。
然而在不知多深的幽邃地底,一场惊变正在悄然而至。
小小的洞天中,一缕缕青白色的光宛如游走的飞龙在石洞中飞弋交融。
在白云生头顶,一团耀眼的白光慢慢成形,愈演愈烈,愈汇愈浓,宛若悬日当头,皓月当空。
“来了!”白云生心惊如雁,叫道,“吉利大哥小心!”
,。
此时的吉利从困梦中惊醒,虽然到百步外休憩了不少时间,却仍已疲惫不堪。
随着白云生的声音落下,他身心里一阵强烈的刺痛感接踵而至,那灿烂的白光以迅雷之势将他体内的业力抽出,仿佛抽筋取髓,痛不欲生。
光落玉出,一块七角晶石从白光中诞形,润润似冰,泽泽若水,看得白云生呆若木鸡,一眼神往。
“好美…”
“白兄,快跑!!”
吉利用尽余力,发出了他此生最后的一声呐喊。
听此声,白云生方才美梦惊醒,转身看去,魁梧的吉利已是身形枯瘦,面无血色。
“吉利大哥!”
说时迟,那时快。
白云生身动如脱兔,忘记了瘸腿的伤,飞奔出洞,抡起吉利就向外跑。
两人迈过尸群穿过剧臭,直到了矿坑入口才停身。
白云生抬头再看去,只见前方三十丈的四壁上耀着一颗颗翠绿色的晶石,仿佛一粒粒星尘嵌在漆黑的夜空中。
但这绝世美景下却隐藏着一股不可预估的可怕力量,因为这每一颗星尘都是能吞魂嗜血的龙泉玉!
白云生又看着怀里昏死的独臂人,心急如焚道:“吉利大哥!”
然而此时的吉利早已奄奄一息,眼神涣散,死局无解。
“无…云生,我不行了,你…”
“吉利大哥,是我害了你!”
白云生眼圈泛红,心中万分追悔。
因为他一直没有告诉吉利和其他鬼,他之所以胆敢只身入洞寻谜团,是因为他感觉到,在这地底有个东西在呼唤他。
那呼唤像是一种求救,希望白云生能来带它离开。所以白云生并未多想便踏上了这趟死亡之旅。
对他来说,相比于生不如死的奴隶生活,倒不如一探究竟,说不定有机会离开。
但吉利的仗义跟随却没在白云生预料之内,吉利的死他明白,他要付全责。
“不不必你快走!这是龙泉玉皇,告诉…统领封锁矿区”
地底的“星夜”留下了吉利最后的声音。
白云生来不及沉入悲痛,因为洞中的绿光突然妖异起来,宛若九幽烧出来的冥光,带着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怀抱吉利的白云生。
然而灵异之事也在此时发生,白云生竟如鬼上身一般不退反进,放下吉利的尸体,双眼中透着赴死的决绝,迎着漫天的冥光,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