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看向刘成,问,“刘顺说的犯错,是卖了队里的羊?”
刘成低着头应声,“对,他当年是负责给大队放羊的羊倌,而我,当时当着大队的副书记,那时候我那侄子体弱多病,要给他看病花钱,我大哥就偷卖了大队的两只羊,队里发现羊少了以后,找他问话,他拒不承认是卖掉的,说可能被人偷了,两只羊不是小事,那是公家的财产,后来,大队里打算上报公社,那时风声正紧,金水村有个村民放羊的时候,薅了一斤羊毛,被发现后,开批斗大会,差点要了半条命,我哥那人比较怂,眼见事情马上败露,留了遗书打算投河自尽,误打误撞救了个人,我当时发现遗书的时候,也怕被人发现,就偷偷藏了起来。”
秦锋拿了陆皓胸口别着的钢笔,从刘成媳妇那要了纸张过来,记录。
他问,“你为什么要把遗书藏起来?”
刘成眼珠子闪烁着,没敢看他们,低声开口,“人既然死了,又误打误撞救了个人,留个见义勇为的名声,总比畏罪自杀要好,遗书我不敢交出来,我怕自己被牵连,大队副书记不保。”
听闻刘成的话,他们总算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调查清楚了许铮父亲的真实死因。
那个特殊的年代,卖掉队里两只羊,这属于挖社会主义墙角罪,判刑的可能性都有。
江楠看着刘成,冷笑,
“你明知道你大哥是自杀,你们本家人为啥不照料许玉琴母子,还让她改嫁,连他们的院落都占了。”
刘成媳妇藏不住心事,率先说出了实情,“这事怪不得我们,那姓陆的老师,心怀愧疚,隔三差五往她家跑着干活,村里风言风语的,那人又没媳妇,嫁过去不是正好?许铮那体弱多病的,我们留下他,要是养不好,被村里人说闲话,以为我们虐待他,谁能承担的起这个责任?跟着他妈走,对大家都好。”
刘成媳妇的话,基本代表了溜成,他点了点头,“没错,孩子跟着他妈走,对大家都好。”
当时他们全家一商量,许玉琴带着体弱的孩子嫁人,给他们腾一个空院子,正好可以给老三娶媳妇,也少了需要照顾的累赘。
再说,那个陆老师是个光棍。
这算是两全其美的事。
但当时,他们看得出,许玉琴并不愿意改嫁,于是,他们家人,开始明里暗里的欺负许玉琴,跟她作对。
他当着大队副书记,在村里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爸妈和媳妇也很扬眉吐气,欺负孤儿寡母,许玉琴根本不敢反抗。
后来,陆胜民来帮忙干活的时候,正好下雨,一脱衣服,被他们抓个正着。
事情闹大,名声尽毁,许玉琴只能带着孩子走。
江楠和陆皓听着这两口子的回答,心情愤怒又复杂。
为陆胜民叫屈。
那个老实又正直的小学老师,被动的娶妻,每天面对恨他的继子,这些年背负的心理负担得有多重。
秦锋记录完毕,将遗书和他做的记录一并装进兜里,“这个遗书,我们得拿走。”
见他们要走,刘成急忙追上来,神色担忧的问,“你们保证的,不会把这事告诉我儿子和女儿,不会影响我女儿的前途。”
陆皓语气冰冷,“这事,我们只管调查真相,后续问题,让许铮跟你解决。”
若非这个自私自利的刘成隐瞒事实,当年的事,又会是另一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