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瑶回到昫王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当看到顾若影时又恢复了常色。今日她陪着冥药与玄玉去王城外的药材铺,一逛就是大半日,冥药还是意犹未尽。直到玄玉说再不回去,王城的大门就要关闭进不到王城了,他才悻悻地回了昫王府。
灼瑶看到了一个标记,一个她刻在记忆里,却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一个标记。当时玄玉与冥药正在一家药铺里,她则在门外等着,远远看到街对面小巷口的墙角处有一个用炭描绘的标记。非常不起眼,就像是哪个卖炭的人从这里经过,不小心给蹭上的一样。她心里一凛,过了马路,佯装经过,在那个巷口略停留了下,眼睛却盯着那标记细细观察了起来。果真是没有看错!她的手脚开始出汗,身体也不再轻盈,有些不听使唤了。
回去的路上,灼瑶本走在最前,但她几次走神,错过路口,若不是后面玄玉在前领路,都怕是找不到回府的路了。
“姑娘,你怎么了?不舒服?我给你看看。”冥药觉得她十不分妥的样子。
“没有。”灼瑶忙收回心神,他怕冥药回去对顾若影说,就说:“就是有些累了。”
这一说,倒是冥药不好意思了,他一看天色确实比较慢了,今日是出来了大半日,刚才自己一直东看西看,很是兴奋,所以不觉得累,这会自己也是觉得有些累了。
“今日对不住了,辛苦姑娘。”冥药忙答。
“先生,无妨。”灼瑶把精神集中起来,暂时不去想这事,脸色就恢复如常了。
这若是要在烨都看见,她倒是还没有这么慌张,可如今是在曜国,怎么能看到这样的标记呢?这标记正是她以前所在的杀手组织召集人手时用到的标记。一般都是组织里的人接了大的刺杀生意,一人无法完成,才会出此标记,聚集这个地方附近的人手一起行动,然后获得了银钱再按功劳分配。她虽只是底层的一名杀手,但她从小长在这个组织,并未听说势力已经发展到曜国。
直到回到昫王府,灼瑶仍心神不宁,对于此事,还需要再求证一下。她最担心的是刺杀的目标是顾若影,只有杀她才需要大批人手。所以在确认之前,她不能对顾若影讲。
顾若影是何等厉害的人,可不是冥药,随便糊弄一下就好了。所以灼瑶尽量表现得如往常一样,陪着她吃了饭,又陪着在院子里散步,还听她讲上午捉弄般嫦与薛骐的事,她就勉为其难地笑,但为般嫦感觉高兴。直到顾若影去休息,却没有看出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终于熬到大家都睡下了,整个城的人都睡下了,这才换上了夜行衣,悄悄出了房间。躲开巡逻的侍卫,来到了后侧院的墙边,这个院子没有人住,离顾若影远,她即使张着耳朵睡觉,也听不了这样远。她再次确认了四下无人,便一跃而上,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可是当灼瑶走出昫王府没多远,就感到有人跟。
她闪进一条巷道,静静等待那人走近。无衣脚步很轻,但是因为心急,可能是跟得太近了,结果走了没两步,就被灼瑶发现了,再急追出去就不见了人影。
他在路口张望了一下,就感觉到一股疾风冲他而来,他忙退两步闪开。就见灼瑶瘦小的身影闪到了他跟前,手中已握上了短刀,眼神冰冷。
“灼……”他还没有叫出口,灼瑶已经冲到近前,刀直逼他要害。
“我的名字你也配叫!”灼瑶轻声喝道。
无衣好似无心与她对战,步步退让:“灼瑶姑娘,我今日不是来与你争斗的,你……。”无衣无奈地躲避着,他武功不比灼瑶低。
“你这条暝郡王的狗!”灼瑶一想到他的主人,就暴怒起来,一刀割在无衣的手臂上,不浅,血顿时流了下来。
“你听我说!”无衣有些急,他想要制服灼瑶也是很难的,毕竟两人不相上下。但是灼瑶仍不给他机会。
无衣有些犹豫,他已在昫王府外等了一晚,他不希望看到灼瑶出来,但是也知道她不会不出来,所以做了这么多年来,唯一违背他主人的事情,想劝灼瑶不要去寻那标记。
那日在违猎时,她一出现在营地,便夺去了他的目光,那时,暝郡王领着他在阴影里看着马车上下来的昫王与昫王妃以及跟来的人。暝郡王的眼再没有从昫王妃身上移开,而他的眼再也没有从灼瑶身上离开。
她冷淡而坚定的眸子让他一见难忘,再见倾心,三见沉迷。
那日在屋顶对战,无衣也看出了她的实力,虽比昫王妃差得远,但在女子中已是出众。
从烨国传来的情报,暝郡王没有给他看,他偷偷看了关于灼瑶的部分,才知道她如此冷淡是有原因的,一个从小被虐待的杀手,从几岁起,就用人命换得饱饭,这样的人如何能笑出声。他心疼到为她痛哭。再想到暝郡王要以她为棋,更是伤心,斗争许久,才下定决心通知她,但她却似乎不领情。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两人在黑夜里对战,街道边的一排房子上隐着青渝,他眼见无衣就要坏事,只能尽快打断他们。好在灼瑶一直没有给机会无衣说事。青渝从屋顶跃下,一边从手中往街中心投了两颗烟雷,顿时整个街面上都被浓烟笼罩,十分呛人,灼瑶忙捂了口鼻,闪到侧巷里。等到烟雾散去,无衣已经不见了。看来,那才从屋顶下来投烟雷的那个将无衣带走了。
灼瑶无心想无衣的事情,但他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节奏。她在侧街的阴影里略思索了一下,决定仍是相同的,所以她坚定地仍朝王城外走去。王城高高的城墙也抵挡不了她的脚步,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