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原本是该高兴。
但今天,谭四爷却兴致缺缺。
他被人称作谭四爷,人却不老,正值盛年,胡茬青黑,三十来岁,生的仪表堂堂,浓眉凤眼,不怒自威,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身居高位多年养出来的迫人气势,气态从容,霸道天成。
马场中,谭四爷抚摸着爱马,却是看也不看身旁鼻青脸肿的手下,饶有兴致的问道:“他一个人打倒了多少个帮里的弟兄?”
一旁脸上留着刀疤的中年汉子说道:“三十二个。瞧着二十出头,年纪不大,看上去像是个读书的,但手狠心黑,而且手段驳杂繁多,叫人防不胜防。”
谭四爷的兴趣似乎更大了,语带讶异的“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二十多岁?赤手空拳?那确实有些意思,以你的实力外加三十二个龙精虎猛的汉子,带着家伙,居然会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要知道他的这些手下弟兄哪个不是出生入死从刀光剑影中一步一步拼杀过来的,手上沾血,刀下杀人,和三十二个普通人可是天差地别。面前的这个更是戳脚门的好手,算得上他的得力干将之一,曾孤身独力挑翻几个百人众的帮会势力,没想到现在居然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全部打趴下。
笑了笑,谭四继续问道:“你刚才说是什么帮会?”
手下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权力帮!”
“权力帮?看来这位野心不小啊,不过,听着比那些虚伪小人好多了。他收了几个弟兄了?”
谭四又问。
中年汉子迟疑了一下,表情怪异的回道:“就他一个,放眼整个上海滩,谁敢和四爷您作对,也就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敢用这名字。”
谭四爷转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下,似笑非笑的道:“我谭四向来恩怨分明,他能杀你们,却只伤不杀,人家手下留情,你却觉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唉,心中没有容人之量,如何成大事?眼界狭隘,到头来只会害人害己。”
刀疤脸身体一震,急忙道:“是!”
谭四继续抚摸着马颈,问道:“知道他的来历么?”
中年汉子一点头,“知道,听说是从山东逃难过来的,走的水路,坐的‘远东号’,船上的难民原本有五十来号,最后就他活着走了下来。下船后他又吃了七碗馄饨,然后入了赌坊,半小时就赢走咱们三万大洋,弟兄们这才开始上心。”
“愿赌服输,咱们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哪能自折脸面,让别人怎么看我?说我们输不起?”谭四梳理着马脖子上的鬃毛,他心知自己这些弟兄必然是心里不服,结果没想到碰到了硬茬。“不过三万块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他做什么用了?”
中年汉子如实禀报道:“他先是定制了一身衣裳,然后就坐街面上光明正大的吆喝着招收手下弟兄,开始招兵买马。一开始还有人想着他手里的大洋,答应加入,结果咱们的人一出现,那些人就跑光了。”
听到这一番话,谭四爷不禁莞尔一笑,“呵呵,看来看来你还是没明白啊,人家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先赚了人情,占了上风,现在恐怕是想要个说法。”
末了,他话锋一转,像是反应过来,奇道:“诶,对了,赌馆里不是有赌行的好手坐镇么?居然能在半小时卷走咱们三万块大洋,看来还精通一些千门的手段,有没有找出来什么门道?”
刀疤脸恭谨的半低着头,“看了,我当时离得最近,从头看到尾,那小子手法高明,明知道他是做千,可偏偏就是找不到一丝马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这样啊!”
谭四爷翻身上马,笑道:“权力帮么?呵呵,也好,那咱们就去见见这位小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