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之于是将高家事情的始末数告知杨烈,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不少,他尽量简单地讲出来了,但还是用了小半个小时。
杨烈静静听完唐牧之的叙述,罕有地夸赞了他一番,“当场和高宏索要《大罗洞观》,这件事你做得很对。久则生变,那吕胜能悄无声息潜入高家第一次第二次,也能潜入第三次,高家日后要面临的麻烦很多,如果不是当场以报酬的形式收下大罗洞观,日后我唐门反会被高家事件所牵扯的利益搅和进去。虽然现在出了吕胜吸引了圈内的注意力,但高家为保性妖人高艮欺骗各派的事情不会轻易结束,高宏如今是四面楚歌,恐怕他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哦?您的意思是?”
“高宏不会放弃你的力量……他恐怕还会让利将你甚至整个唐门同他们高家捆绑在一起。记住,如果他又开出什么条件,你什么都别答应!”
唐牧之不知道这一点是不是杨烈多虑了,毕竟就算高宏这么做,他自己又不会失去判断,还用得着杨烈提醒吗?却没想到杨烈一语成谶——高释离开不久,高宏已然整理好着装前来见他。
唐牧之以为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高宏这个家主应当是最忙的,恐怕这么短时间告罪的电话还没打完,怎么这么迫切就跑到他这里来了?
高宏客套地讲完几句道谢的话之后便开始跟他套关系,连称呼也变了:“小唐,实不相瞒,还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忙。”
唐牧之眯了眯眼:“高族长请讲,晚辈必然尽力为之。”
高宏:“小唐,在这之前我想先问问你,现在你所在这个职能部门和唐门的关系是……如果不方便的话,你不必回答的。”
唐牧之摇摇头,高宏又说道:“小唐,我是东北人,说话比较直白,不喜欢搞那些虚头八脑的一套,你见谅!建国以来到现在,唐门的处境其实大家伙都看在眼里,从前的那些旧规矩现在不再了,唐门吃的是拿钱要人命的活计,这生意放到现在干不了,就是唐门现在出了你这么一个奇才想要改变现状恐怕也是困难重重吧?”
见唐牧之没说话,高宏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唐门和官方合作,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出路,说来不怕你笑话,我高家一开始想的也是如此,只是这条路如今已经很难走通,至于为什么,想必你要比我清楚的多……九九年那件事已经说明上层态度的转变了,异人终究不适合走在聚光灯下面,一旦成了气候就会栽跟头,这种转变自上而下不可逆转——武术学校?气功学堂?其实很快都会被世人遗忘。你和你师父杨烈一样,都是高瞻远瞩之辈,现在有一个机会,对你唐门和我高家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唐牧之心道我自己就是穿越过来的,这些事情能不清楚么。唐门的转型千难万险,然而显而易见的是,这已经是最靠谱的一条路了,而且唐牧之也不是没有后路,现在也只是在勇敢尝试,怕什么?高宏又能想出什么法子?
唐牧之:“高族长还是明说吧,您想晚辈做些什么?”
高宏终于说明他的意图,他想让卫生厅对高廉拦截东南亚货船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少不要继续深究下去——这本来是一件小事,卫生厅深挖了又怎么样?高宏是“老”,高廉又是哪都通东北大区的负责人,高家作为地头蛇做几件以权谋私的事情太正常不过了,只要不损害辖区和辖区内异人的利益,放在平时哪都通也不会深究,但现在熊飞燕一死,卫生局如果再深挖下去必然会给哪都通内部高廉的对头发难的理由,到时候的事情谁都说不准,高廉如果失掉负责人的职位,对现在的高家来说是极大的损失。
而这件事对唐门又有什么好处呢?高宏居然说自己要卸任“老”的位置!按照原着,高宏至少是数年后才从这位置上下来的,而顶替他的就将是风正豪和那如虎,现在这两人尚处于事业发展期,被哪都通看中入选“老”基本不可能,而这空下的位置,杨烈是很有资格去拿到的。
这里要解释一下,高家“包藏性和八奇技”这件事,如果单由圈内各大势力或是其他的“老”来判断,高宏肯定是要下来的。
但别忘了,“九老”的人选是哪都通最后敲定的,哪都通才是最终能够决定高宏会不会下来的力量,圈内其他人说了不算!而据唐牧之对哪都通的了解,哪都通更大可能会选择保住高宏,赵方旭他们才不管什么高艮或者大罗洞观呢,高宏是他钦定的“老”,现在任职还没几年,就要因为一些陈年旧事被拉下台,这不是打压公司的威势么?他肯定不会答应。
如果高宏自认为高家可以接受整个异人界被压抑下的不满,他自然可以按照公司的安排依然稳坐在“老”的位置上,但实际上他不能,这种情绪高家受不起!四家传承至今更多靠的是智慧,这点他高宏能不知道吗?只有他自己退下来才能平息大多数人的怒火,而高廉只要还是东北的负责人,高家就不会被其他三家甩掉很远。
所以归根结底高宏这是拿一个本就会诞生的机会为高廉消除一个可能颠覆其位置的隐患——简单来说也是空手套白狼,还双赢,说的好听!
这件事于公于私唐牧之都不可能答应下来,如果他出手干预,确实可以转移卫生厅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将目光放在吕胜身上。高廉的事情厅内只有林至慈比较上心,但也不会自己亲力亲为,只要人手受限,高廉的事情到最后也难以挖出什么东西来,毕竟高廉也不是吃素的,他尾巴留得还是比较少,不好抓。
但高廉这件事到底将熊飞燕赔了进去,如果唐牧之真的为了利益将这件事草草了之,让熊飞燕的牺牲彻底失去意义,那和某些败类何异?这件事不是他不讲情面针对高家,而是一个人的良心不允许——他会遣亲信力追查到底。